自己的族人不管好,日后出什么事情了,还?不是牵连到郑灏身上。
要不然宋明诚一人出事,怎么会连累全家被诛。
如?果具二太太真好倒也罢了,甚至中?饱私囊这?也没什么,就怕她巧取豪夺,干下错事,越走越错,最后祸害族里,她得慢慢观察。
从次日开始,丽姝就让管事娘子和守门的婆子一处来懋春堂,她最先恢复的是巡夜的规矩,尤其是守门的婆子,她一再叮嘱。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赌钱吃酒,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也有儿子媳妇亲戚们都在府里当差,他们知道了你们被扒了裤子打板子,连我?都为你们的老脸担心。”丽姝厉声?道。
婆子们听的心里发?颤,之前在京里,有婆子还?要闹自杀威胁人家,觉得她辈分大,就是赌博几回又如?何?结果假戏真做,真的死了。大奶奶一点儿也不畏惧,连多的银子都没给,反而把那婆子的月前让做的好的婆子分了,杀人还?要诛心。
在丽姝看来,夜里门户不紧,就容易发?生引奸引盗之事。
故而,这?里原本?开着小门,方?便具二太太出入,上回郑家人没回来,具二太太就是从小门进来。没想到这?日她过来时,门却关上了。
具二太太让人敲门去问,开门的婆子倒是很客气,只笑道:“是我?们大奶奶说,除了东角门进出,后门和小门都锁上,老奴在这?里只负责洒扫。”
原来是她,具二太太垂眸,又道:“你们家厨房不是都往后门走吗?如?今封了,好行动吗?”
“我?们大奶奶说了,厨房后门每日不超过两?个时辰的时候保持进出,平素一律锁着,否则有些人怎么偷摸进来的都不知晓。”婆子倒是解释的很清楚。
具二太太的丫鬟绿蓉就笑道:“既如?此,今日我?们已经过来了,明日再从你们东角门走,这?还?不成吗?”
婆子吓了一跳:“具二太太,不是我?不肯通融,在我?们家里。大奶奶从来都是令行禁止,我?们不敢不听啊,若是被大奶奶知道了,她对您肯定很好,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就……”
具二太太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小丫头片子居然威严这?么高,连洒扫的婆子都怕的不行。
婆子讪讪的陪笑,但也一步不让,具二太太只好从东角门过来,她是来交账册的。这?是丧事的账册,支出多少,现在外头的人要领银子。
正常而言,她要和丽姝对接,现在却好,她是先来找郑夫人。
此时郑夫人刚针灸完,身上出了一身汗,又换了一身衣裳。听说具二太太过来交账,郑夫人对称心道:“你出去让她直接找灏哥儿媳妇就是。”
郑夫人可不傻,她现在把一切都交给儿媳妇了,结果人家来报账,她又插一脚,具二太太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她和儿媳妇之间就有了隔阂,这?是得不偿失。
具二太太没想到郑夫人真的撒手,这?才找到丽姝这?里。
此时丽姝正和珠兰在一个个排除人选:“应该不是清二爷,祖母丧期,他在灵堂和大爷一道迎接来拜祭的人呢。你打听到咱们宗族子弟,有谁比较风流的?”
“那就多了。”珠兰有些羞赧,她一个大姑娘,今日才知道什么叫银托子,偏偏她现在是大奶奶心腹,这?事儿说给别人听不成,还?非得她去办。
珠兰正欲说话时,见人说具二太太过来了,丽姝又起身迎具二太太。
具二太太是来交账的,她先道:“接到丧讯时,我?们就把祠堂修缮了一下,你也知道我?们郑家累世公卿,不比别人那些小祠堂花两?万钱就成,况且老夫人是一品公卿,因此修祠堂即便我?如?何控制都花了五万钱。”
“这?是应该如?此。”丽姝接过账本?翻看到最后,倒吸一口凉气:“如?何会八万钱?我?们老太太寿材是早已备下的,各色陪葬的金银器皿、陶瓷丝织都是我?们从库房早已备好的,原先我?打算不超过五千钱的。”
具二太太听了这?话不慌不忙道:“还?幸亏你们想的周到了,否则耗费更多,你且看这?里,你说巧不巧,老太太的吉穴正好又在修河要道上,我?不得不拿钱去打点一二,这?些耗费可不寻常,总不能让人因为修河,占了咱们老太太的吉穴吧。”
丽姝皱眉:“老太太菩萨心肠,若真是要修河,您也可以先同?我?们说,我?们再安一处便是,这?样岂非对百姓不好。”
具二太太果然是巧舌如?簧:“但起初你们没回来也没说要变,还?是你公公说用之前的吉穴的。”
丽姝则细细的看着账本?,这?里有些账是她在具二太太身边时见她支出的,僧道的开销就一大笔,还?有零零碎碎,严重?超出预期了。
“我?还?是先去祠堂看看吧,我?记得当初婆母上京时就是让您照看,既然每一年都派人专门看管祠堂,怎么要花这?么多。”丽姝真的是心疼,原本?准备三四?千两?,如?今却变成八万两?。
这?其中?没有猫腻她不信,以前在家她就听爹讲过一个笑话,每任官员到一处都要修路,即便前面的路已经修过一遍,还?要再修,就是为了多修一次赚一次的钱。
无论如?何,丽姝早已决定即便她不管,也不能交给具二太太了,这?个人太贪心了。
具二太太一幅请便的姿态,反正祠堂修了,多少钱她还?能凭眼睛看出来。底下用了多少方?土,多少玉石板,雕花如?何,谁能算出来。
但丽姝还?真的算出来了,她是家学渊源,她爹擅长修河道,当初在河道衙门时,丽姝有时候进她爹的书房,父母二人也时常讨论。
因此,一进去祠堂具二太太听丽姝嘴里滔滔不绝就傻眼了。
“我?算了一下,婶娘你让人主要修了东边,西边只是着补。西边的地重?新打了地基,大抵是十方?的地,河沙三十钧,再用石灰、粘土和砂又能用多少,我?在京里修缮都不过只要几百两?,此处报价却是三万两?。还?有这?里做了六扇槅扇,也并?非是用的小叶紫檀,而是紫光檀,这?种又叫乌檀,属于黒酸枝木,这?样的材料开裂、空心很多。小叶紫檀的价钱是乌檀的五倍还?多,我?说怎么修个祠堂,十来方?的地儿,要这?么些银子,如?今这?个世道,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丽姝意味深长的看了具二太太一眼。
具二太太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这?六扇槅扇报价是两?万多两?,她自信很少有人能分辨出,哪里知道一眼被这?女子识破。
她背心全汗湿了:“侄儿媳妇,这?可如?何是好,我?都分派给族里的庆哥儿几个办的,他们到底年轻,你看看真是人心不古,把乌檀当小叶紫檀了,幸好你提醒我?。”
第 116 章
“给我搬一座屏风到二门, 把族里修缮祠堂的庆哥儿,沐三爷还有荣七爷全部?喊来,让他们来一笔一笔跟我核对。”丽姝拍了一下桌子, 听雪和丝雨不敢迟疑,连忙去各房通知。
真要花八万钱, 不如干脆去抢钱算了。
很快那三人就过来了,丽姝并不管谁是?堂兄弟, 谁是?嫡亲侄儿,只是?问起?:“槅扇是?哪位负责啊?我昨儿问具二太太, 她说都是?你?们三儿负责,我得把账目对好了,才能开钱啊。”
这三人不知具二太太昨天已经把他们卖了, 还心道,女人家就?是?心细,这一抿子钱也要算计来算计去, 他们已?经想好无数说辞了。
庆哥儿先来:“是?我负责的那槅扇。”
丽姝冷哼一声:“我常听你?叔叔说你?办事老到, 也难怪把槅扇交给?你?。”
庆哥儿还与有荣焉, 却听丽姝冷不丁的道:“那槅扇用乌金充小叶紫檀的事情也是?你?办出来的?”
“婶子哪里话。”庆哥儿冷汗从额头一下就?冒出来了。
丽姝道:“报了几万两的价,实际上两千两都要不到, 你?是?欺负我年轻,胡乱报账吗?”
庆哥儿还想狡辩:“婶子哪里的话,我找的熟人来做的,说起?来还是?河道衙门上管木料的,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那是?我的不对了, 居然没让你?和河道的官员把关系打?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河道官员呢?怎么你?们买个?木材料还得看官府眼?色吗?要不要我替你?们去告状。”丽姝算是?知道具二太太说的那些话了,这什么庆哥儿也是?如出一辙。
庆哥儿还准备说话的时候, 丽姝道:“你?报的假账,若一笔一划按照实际情况和市面价格报,我只当不知道,但你?若还拿话糊弄我。那我就?拿帖子去河道衙门问问,是?郑庆让你?们以次充好,为一品诰命,曾经的宰相夫人建祠堂的。将来,祠堂出现什么问题,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你?若是?被逐出宗家,别怪我们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