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第004章 忍耐

宁礼站在院子里的树下,抬头望向萧索的枝干。这院子里的桃树自从宁尚海出事以后就再也没开过花,也不知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立春已经过去很久,桃枝上依旧没有新鲜的芽儿冒出来,只有赭褐色的弱枝,风一吹就抖一阵。

小时候宁奚很喜欢在这棵树下玩挖宝的游戏,她不爱动,也不爱和外面的小孩交往,冷冷地自己坐在小凳子上用铲子挖土,然后将一些小玩意儿埋进去。他第一次站到这棵树下的时候,宁奚已经挖好了一个小坑,白裙子沾上土也不在意。

他问好似的问了一声,宁奚抬头叫了一声哥哥,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宁进程教子要善于逢迎,本来权贵圈子里就不缺来事的人,他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故事。做人要圆滑,做事要心冷,他一直以为这样不错。可宁奚虽然是宁家的人,却半点这种习气都没有沾染上。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样冷冷地看人,眼睛里从没有特殊的情绪。没有掩饰,更遑论逢迎。

在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妹妹面前总会有一种难言的自卑感,等到宁尚海倒台,他等着她来求他。可她不仅对他避如蛇蝎,那样冷的一张脸,居然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笑得灿烂无比。羞辱她屈身于人下,心里竟生出些报复一般的快意。可真目睹她亲吻别人的样子,嫉妒却像毒蛇一样缠上来。

他思绪被吹来的风打断,桃枝弱弱地颤了一下。宁礼踩着那个没有完全被填好的坑,解下手腕上的腕表,没有丝毫留恋地扔了下去。表盘上宝石折射的光线亮了几秒,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犹豫了一下:“宁总,这个是……”

“你去把沈琮找来的那几份文件抽个时间让宁奚发现吧,”宁礼皮鞋踩上被泥土遮掩起来的腕表,蓦然打断了他的话,带着让人齿冷的寒意,“究竟是背叛难以忍受,还是欺骗难以忍受,她会知道的。”

宁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力气还没恢复,走一步瘸一步。谈策听了她刚刚的话已经半天没理她了。兴许是她说的太直白?

她倒也不在乎,把那天沈云青塞到她手心里的纸团展开。钢笔的笔迹被水洇开了一些,但依旧能辨认出是谈策的笔迹。几道菜名,笔迹力透纸背,写在了她的病历后面。她原先还纳闷这一个月的伙食怎么这么称人心意,原来是谈策偷偷在背后忙些这个。

明明一碰他,他看起来厌恶的不得了,背后却喜欢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宁奚坐在床上,抬头看向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谈策的浴袍只简单地打了一个结,黑发上的水珠不停地向下滚,被毛巾遮了一半的眼睛随意地扫了一眼宁奚,随后转过身去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头发一直不擦,会感冒的,”宁奚从床上向前跳了一下,从他手上抢过毛巾,拉着他的手向后走了几步,“我给你擦。”

谈策本要挣开她的手,低眼瞥到她磨红了的腿根,轻轻皱了皱眉:“……内裤呢?”

“……忘记带了,”宁奚低头看了一眼睡衣下面空荡荡的腿心,只尴尬了一秒,“没事,反正你看过,也摸过了。”

谈策脊背的线条很流畅,从前面能摸到的肌肉有温热的触感。她手心贴在他腹部的肌肉上,手摸摸索索地向上游走,在即将触到那个敏感的地方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宁奚啧了一声松开手,拿起毛巾蒙上他的头发。谈策头发摸着有些软,湿淋淋的黑发被毛巾擦过去还留了很多水渍。她一只手扶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包着毛巾细细地擦着他的发丝,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疤痕:“还疼吗,那里。”

宁奚的关心少有没有目的的时候,他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没有回答,反而闭上了眼睛。

宁奚移开毛巾,探头看向他闭上的眼睛,绕了一圈又坐到了他的腿上。她见他不肯睁眼,头熟练地搁到他肩上,一只手糊弄着擦了一下他的头发:“这个不想说,那我想知道你既然不想让我怀孕,怎么还每次都射在里面?”

谈策手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眼睫正好触及她带着些水雾的脸。宁奚凑到他脸前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手指指腹在他的手心里打圈转:“你的癖好从表面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能在浴室里装镜子,你带其他女人也这样做过吗?”

又在试探什么?

谈策包住她的手指,低头盯上她的眼睛。宁奚的脖颈很纤细,很多时候他都想从后面握住,然后悄无声息地用力。让她这张嘴再也问不出问题也好,但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像握着一匹锦缎,不舍得在上面留下一点异样的痕迹。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问。“宁奚见到他的神情,语气忍不住颤了一下。谈策这种表情总会让她觉得不寒而栗,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存了怎样的心思。

“不是说想给我生孩子?”谈策捏着她的下巴,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对上宁奚的黑眸,“宁奚,让你得偿所愿不好吗?”

他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些她难以理解的情绪,宁奚愣了两秒,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再过分一点的试探就要被谈策察觉了,她摩挲着自己的手心想转移话题,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禁卷着手里的毛巾,忽地笑了一声。

“你还在为贺池的事情生气吗,我和他从来没上过床,”她抬手又擦了一把他湿润的黑发,“我只和你睡过,谈策,你吃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你这么在意贺池,是怕我喜欢他,还是怕他告诉我些什么?”

第00章 破局

赵易垣把桌上杂乱的文件向里推了推,从最底下抽出一个蓝色文件夹。一旁的早饭已经放了两个小时,早就凉透了。

他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翻开文件夹,将桌上的灯光调亮了一点,把文件凑近了灯光。

“才吃呢,”从办公室一头走过来的女警用手中的资料碰了碰他的桌子,“又从刘大爷那儿买豆浆,都和你说了他那豆浆特稀,我上一次喝肚子疼了一上午。”

“凑合吃点,贺队不在,吃那么好也没动力干活,”赵易垣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对了,资料室现在开着门吗?”

“开了你也进不去,说说,你突然要这个法医鉴定报告干嘛?”女警瞥了一眼他桌上的文件,“上次局长说了,不准……”

“没什么,就是闲着没事翻翻卷宗,”赵易垣犹豫了一下,“那个……你去医院看过贺队了吗?”

“没有啊,贺队不是说不准我们去医院看他吗,”女警见他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贺队的情况很严重吗?”     Σ6 0

“没……不严重,我随便问问,这个谢了啊。“赵易垣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又抓起包子啃了一口,刚刚的笑容在低下头的时候就消失了。他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死因分析,不由得有些心惊,打开手机将这页拍了下来。

“贺队,我们当面谈吧。”赵易垣在微信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随后将照片发了出去。

沈云青把贺池安排在了私立医院的病房,赵易垣能理解可能是因为贺池身份比较特殊,在私立医院治疗比较隐私方便。他在楼下看了一下各楼层科室分布的指示牌,从分诊台取了一张电梯卡。

住院部在另一栋独立的大楼里,他刚刚进电梯按上楼层,一只手恰好地挡在将要合上的电梯门中间。

赵易垣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看来人摘了墨镜,一双带着痞气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

“小警察,今天没和你队长一起啊,”周映东随手按了一下电梯楼层,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自己也敢出门?”

赵易垣一米七五,在警队里不算特别矮,但在周映东的身高一衬托下就显得矮小了不少。他向旁边动了一步,想躲开他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刚动一步,就被他再次斜眼看了一下。

“你队长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啊,你们队不是特别关注对象吗?你这个小身板,小心有一天也被人绑了去吊起来,”周映东挑眉笑了笑,回头看向赵易垣有些愤怒的眼睛,“怎么了,要生气了,随便说说而已。”

上次他代替贺池处理宁奚那起交通事故的一些后续手续,和周映东打过一点交道。他觉得这人看着不正经,说话还特贫,居然明目张胆地调侃警察。只是赵易垣刚来警队不到一年,脸皮也薄,知道不能轻易和周映东这种有权有势的流氓过度纠缠,所以当时就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