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1)

“谈总,有急事的话可以先去处理,”他放稳了茶杯,目光略过他手掌中那串快被捏碎的珠串,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荀总,先失陪。”

谈策扔下一句话,还未来得及再喝一口茶,径直向门外走去,蓦然撞上包厢门口的人。李峤上前挡在谈策身前,看着面前的短发女人,似乎是不敢辨认一般,眉头紧紧皱起来:“沈……沈小姐?”

沈云青一头利落的短发,红唇中含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她从风衣中拿出打火机,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扫过谈策阴沉又焦急的脸色,不由得轻轻挑眉,十分愉悦地按动火机:“谈总,准备去追宁奚吗?”

“哦,忘了,现在追应该是晚了一点。今天早上我给她送过那封信以后她就走了,你家里的保镖不太中用啊,只不过稍微调虎离山一下,那些人就都去守着大门去了,”沈云青看着刚刚点燃的烟,轻轻吸了一口,“忘了我可以从后门把她接走。”

谈策手背上蓦然暴起一层青筋,他直视着面前肆意笑着的人,抬手猛然扼住她的脖颈。沈云青被这股力道瞬间抵到了墙壁上,砸到墙壁上的手撞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只抬头看着面前似乎马上要暴怒的男人,笑着咳了两声:“谈策,我原来以为你当初耍那样的手段把宁奚和贺池分开就够卑劣了,没想到你居然瞒着她贺池为她死掉的消息你甚至多方打点,想抹掉他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迹。”

她咽喉被强劲的力道扼住,几乎说不出话,只有耳边他阴沉的声音响起来。

谈策漠然看着在自己手掌中说不出话的女人,略微低头,扼住她脖颈的手缓缓收紧,声音阴狠无比:“宁奚在哪里?”

“她去找知道贺池的人了,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沈云青轻松地笑了笑,一边咳着,泪水却滴下来,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漂亮的眼睛里一点点堆起了恨意,“谈策,这是你的报应。”

周映东深吸了一口气,他碾灭自己手中的烟,上前按住谈策的手,猛然将他向后一拉:“行了,他妈的你真给她掐死了去哪儿找人?”

丰林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微微热起来,因为是在山前,气温上升的不太明显。深夜的雾气弥漫在山前的公路上,从丰林到内地转车还需要经过检查站,沈云青的司机技术十分娴熟,但为了躲避追查还是行动迟缓了一些。

宁奚透过车窗看向窗外茫茫的夜色,想起早上小橘子睡眼惺忪地抱着她,胸膛像是被猛然剖开了。她尽力地保持镇定,握着脖颈上项链的吊坠。这是小橘子送给她的项链,是一个银饰的小橘子。她将吊坠握在手中,略微一闭眼睛,呼吸间想起谈策的声音,手掌不禁慢慢地攥紧。

“宁小姐,不要太紧张,到前面就有很多路线可供选择了,”司机一面安抚着他,一面看向后视镜,“您要找的人正在前面的车上等着您。”

宁奚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车子顺利地驶出国道,转入了邻市的入口匝道中。窗外的雾气渐渐散去了许多,她看着车子在一幢教堂前停稳。教堂前另一辆车几声鸣笛,宁奚攥紧了自己的包,下了车朝着那辆车几乎是飞奔着跑去。

车内的空气有些冷,她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向正向窗外看着的男人,声音迟疑了一下:“您是……何队长吗?”

车内的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具体的脸,只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对方正要点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点燃手中的烟,声音在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更加清冷:“你想问贺池的事情?”

“听说您和周照周队长也是老相识,他说有关贺池的事情可以来问您,我……我想知道有关他的所有事情,因为我……现在很难自己想起来,”宁奚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由得有些艰涩,“我这次出来很不容易,所以想请您能尽量多告诉我一些有关他的事情,我想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车内的灯光渐渐明亮了许多。宁奚侧着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不由得止住了。他手下压了一本经书一样的东西,修长的十指点了点身侧的位置,颇为冷清的气质里透露着几分难以名状的感觉,让她瞬间升起十分的警惕。

宁奚下意识地去碰车门,车门却被死死地锁住了。对方瞥了一眼她的神情,身体向后一仰,淡然地拿起了手机。他一边隔着衣服按住宁奚要去抠车门的手,两指并紧一动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拨通了那边的号码:“人在这里,定位发过去了。”

“谈总客气了,举手之劳,不用多谢。过几天易渺要来丰林拍戏,这里山高路远,”他的声音一顿,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宁奚,“到时,还请你多关照。”

“你是谁?”宁奚咬紧了牙关,看向面前的男人,“何队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在过来的路上,不过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现在,应该是被谈策请走了,”荀庭拿起身侧的经书,松开钳制住她的手指,面不改色地翻开了一页。

“你是谈策的人?”宁奚的手指快要掐出血来,死死地盯着眼前淡然的男人,“不可能,青姐说你们没有追上来”

“不是,我和谈总只是合作关系,在这里碰上你也算是偶然,毕竟何队长的口风很紧,要不是用了些手段,他未必会告诉我你会在这里和他碰面。”

“既然不是,那你放我离开,谈策答应给你什么,我一样可以,”宁奚忍住头痛欲裂的感觉,声音渐渐冷静了下来,“只要你放我离开。”

“不用,宁小姐,只是我个人见不得这样抛夫弃女的事情,”荀庭淡淡一笑,低头又翻了一页经书,十分耐心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抬眼瞥到她掌心里握着的刀片,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宁小姐,你如果把自己弄得满手是血,我很难向谈总交待。”

他一面说着,一面迅疾地伸过手,按住她手臂的一处穴位。宁奚手剧烈的一麻,猛地松开了手掌。他拿起那块刀片放到自己身边,轻啧了一声,声音依旧很低:“宁小姐,当初谈叶山好像死在了爆炸中,谈老爷子震怒,你知道你的丈夫是用什么条件才将昏迷的你保下来吗?”

“看来你不知道,”他慢条斯理地合上经书,语气停顿了一份,抬眼看向她,“用他的命。”

“我爷爷恰好和谈老爷子是故交,当时陪爷爷上门的时候,他正被谈老爷子用枪抵着,好在没打脑袋,只是打穿了左臂,”荀庭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侧眼瞥她一眼,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宁小姐,你没有老婆,当然不懂这种感觉。你一声不吭的到处跑,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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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恳求

宁奚沉默地靠在车门边,侧眼去看渐渐亮起的天光。邻市的气温要比丰林稍微低一些,在车里也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凉意。她低头瞥了一眼手中攥着的东西,那是沈云青交给她的信,信的内容大概是一张被裁剪之后的班级合照。

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时,她隐约感觉照片上自己身旁是有人的,可收到的请柬上那张照片中她身旁没有任何人。沈云青交给她的这张照片裁剪后故意留下了一点痕迹,她身旁多了一只校服的袖子,剩余的人像被硬生生地裁掉了。

沈云青是在告诉他,那张照片可能被谈策或是什么人处理过。照片可以被处理,那同学的留念签名呢?那一团被墨黑涂掉的名字,被强行抹去存在的那个名字会是贺池吗?她越想便头痛欲裂,无论怎么回忆,大脑中只有一些零碎闪过的片段。

或是背影,或者侧面,或者几声简短的声音。只要她从梦中醒过来,这声音就戛然而止。

让她不禁更加猜疑,谈策要这样隐瞒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来接你的人到了。”

车锁自动打开,宁奚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急速驶来的两辆车,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有些冷,双臂忍不住在颤抖。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躲避谈策,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在隐瞒,哪一句话又是真实的。

她极力地想让自己的情绪平稳,可是想到他这些天以来的隐瞒和囚禁,她脑后像是有一把火在燎烧着伤口留下的疤痕,让她疼到不得不不去咬牙忍住。

她冷得有些发颤,咬紧了牙关看着谈策一步步地快步向她走来,双手有些吃力地握紧了,在他要伸手碰到她的那一秒,迟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谈策的神情像往常一样平淡,像是早就料到一定会找到她。他目光先是扫过她的身体,确认她没有任何外伤以后,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攥着的信封上。他抬起手,在她后退的那一步中,动作不禁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要说的话瞬间停在了唇边。

宁奚在怕他。这些年他见过宁奚很多目光,喜欢、愤怒、羞涩,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目光中看到恐惧。这种感知让他原本的设想落空,他在短暂的停顿以后向前走了一步,将大衣披到了她的肩头。

宁奚下意识地挣扎,略一侧身,立刻被他按住了手腕。他捉住她的手臂塞到衣袖里,将领口拉紧。她固执地要往后退,掰开他握紧她的手,脚下不断地向后挣扎,被他铁一样强硬的力道扼住手腕。他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头看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没有任何商量的意味:“宁宁,跟我回家。”

宁奚挣扎的动作在此时停住,她看着自己被捏紧的手腕,犹如一只困兽,目光慢慢地移到他脸上,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说关我就关我,你觉得那还像一个家吗?”说到这里,她声音蓦然塞住,用力地将自己的手向外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