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他正要抬脚继续往金銮殿中去,却发现方才沈蔷站的地方落了一块水红色的帕子。
他眉梢一挑,应该是她刚才撞到他时掉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那声小舅舅和怕他的眼神,裴忌都要以?为是她故意落下的......
沈蔷回家?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一想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唤对方小舅舅,她的心跳又怕得快了不少。
她坐在妆奁前,抬手?要把那一对珍珠耳坠取下,随着她抬起的手?,袖口从手?腕处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只是上面红了一圈,看着很是突兀。
黄鹂正拆了她后脑的花,眼尖地看见?了那一圈红色,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是人的指印,她瞪大?眼睛:“姑娘,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姑娘难道是被哪个登徒子轻薄了?”
沈蔷这时候才放下自己的手?,看见?上去一圈红印,那粗粝的感觉又出现在了那处,想到男人深邃的眸子,手?腕处突然像是着火了一般逐渐烧了起来。
她忙用袖子掩住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道:“你?看错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不要大?惊小怪。”
黄鹂心思单纯,既然她这样说,也就?信了她,然而?收拾她换下的衣物时,却发现少了块帕子,她抱着衣裳道:“姑娘,今天你?带着进宫的那块水红色的,就?是上面绣了茶花的那块,怎么的不见?了?”
闻言沈蔷回想了一下,身体蓦地僵住了。
她的帕子好像掉在宫里了!
番外六
“蔷儿, 在这发什么呆呢?”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回?头就看见霍宁着一身红色箭袖的衣裳,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 她的背后背着弓箭, 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正拎着一只猎来的狐狸。
沈蔷站起?身,拍了拍了裙摆沾上的草叶,她抬手指了指霍宁手中的狐狸,惊讶道?:“开始没多久,霍姐姐就猎得了一只狐狸, 真厉害。”
今天本是围猎的第一天, 也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围猎, 许多臣子以及世家大族的子弟, 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 在新帝面前崭露头角。
自从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后,他们沈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资格跟着皇帝来这边围猎, 今年却是不一样。
她早在一个月前听说了围猎的事情?, 本欲寻个借口不来的, 可是母亲一听说很多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会来,所以硬是拉着她也来了。
围猎开始后,母亲就去了姨母的帐子中, 然后让熟悉地形的内侍带着她出来转转,想要她借此多与那些未婚的少?年公子认识。
可是她上个月不得已骗姨母说了自己心有所属, 若是姨母将此事告诉母亲,那她要去哪找个人搪塞过?去?
为此她全然没有了闲逛的心思,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考怎么蒙混过?关。
霍宁看出了她的情?绪不高,便对着她身后的内侍道?:“去给沈姑娘牵一匹马来。”
“霍姐姐, 我?现在不想骑马......”
沈蔷摇头要拒绝,她现在完全没有骑马的心情?。
然而?霍宁管不了那么多,她下了马,牵着马走到她的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然后恍然大悟:“蔷儿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莫非是春心萌动,开始思春了?”
这话从霍宁的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浮,要是换成?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话毕她见沈蔷面色一红,心中更是笃定自己的话是对的,她笑得贼兮兮地凑近沈蔷,小声问道?:“告诉姐姐,看上谁家的公子了,姐姐去同皇帝说,让他给你们赐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蔷脸色红得像是能滴血,她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一双水润地双眸,结结巴巴反驳道?:“霍姐姐在胡说什么,我?才,我?才没有思,思春......”
后面的那两个字她羞于启齿,说得极小声,她心想,幸好?这里有她们二人,不然要是被旁的人听去了,不得笑话她们。
霍宁似乎并不信她的话,她看着面前生得一张芙蓉面的小姑娘,心道?如果她是男子她估计早就上门提亲。
这模样都快赶上她那嫂子了。
怪不得刚才围猎开始之前,总有好?几位世家大族的子弟时不时往她那边看去。
怕是经过?这次的围猎,等回?去之后,沈家的门槛就要被上门说亲的媒人踏破了。
沈蔷其实?也知道?今天有好?几个人在留意自己,甚至就在她带着内侍漫无目的在这里闲逛的时候,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男子前来搭讪,才没说几句话,她就借口有事离开。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跟我?一起?去打猎玩吧。”
霍宁也是见她心情?不佳,便想着要逗一逗她,没想到小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经逗,才说了几句就要哭了。
说了没几句,正好?看见方才的内侍牵着一匹马前来,马上面还有弓箭。
未等她再次拒绝,霍宁已经让人将马牵到了她身边,还把缰绳塞到了她的手中,笑着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安心玩吧。”
把围猎说成?是玩的,也就只有霍宁一个人了。
沈蔷正要找了个借口,想说自己的这边衣裳不适合骑马,可她晨起?的时候,为了能在这样的地方心动方便,身上穿的是窄袖,嗯,很适合射箭。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就当是由散步变成?骑马散心好?了......
她慢悠悠地跟在霍宁的身后,完全没有围猎的心思,看见林子里盛开的红色野花,突然想起?自己落在宫中的帕子,本来一块帕子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帕子的一角绣了一个蔷字,被宫女?捡到还好?,要是被太?监或者别的男子捡到,那就糟了。
这一路她都在想着那块帕子的事情?,等她回?神?的时候,霍宁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周遭陌生的环境的让她心里一紧。
她好?像跟丢了。
继续往前骑了一段距离,一边骑一边唤霍宁的名字,但是除了耳边的鸟叫声回?应她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她正要掉头原路返回?,突然察觉出不对劲,林子比方才还要安静了许多,就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她勒住缰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周遭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