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开口确是好事一件。
他抓耳搔腮,低头写了一句举起,“位卑职小,但垂涎殿下美色,又不敢舍生忘死。”
楚郁头疼:“……”
倒也不用这么坦诚。
二人共同处理文书奏折到正午,刑部那边来人,通报如今的案情进展,王相那份名册,牵扯的官员实在太广,抓了朝中三分之二的朝臣,三司中也抓了不少,如今朝中官员大量空缺。
“陛下,眼下一网打尽,对朝堂影响实在是大……”汇报之人欲言又止。
楚郁神色平静,“清了也好,都是些酒囊饭桶之辈,放在朝中也是祸害无穷,之后自会有新臣顶替。”
“……是。”汇报的人离开了。
时辰到了,嵇临奚让人做的午饭送了进来,他倒是想自己亲手为天子做,只现在事太多,一件接一件,忙不过来。
二人用完饭,不多时,宫里的苏院判过来了,给嵇临奚一番检查,“嵇大人之前是劳累过度,又吃了伤身的药物,加上常常嗅闻提神去疲的清神丸,再逢寒风入体,情绪激动病情骤然发作,这几日养下来,已经好上不少,但还是要好好休养身体,不能见风劳累才是。”
楚郁颔首,表示知晓了。
苏院判又来检查他的,眉头紧皱,“嵇大人身体素质极好,看似病重却轻,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殿下却是看似病轻却重,气血不足,各方各面都虚弱无比,尤其是腰背一块,一定要好好注意,不可……太劳累。”
但做天子的,尤其是初为天子,这句不可太劳累,说与不说没有太大区别。
“平时可做热敷,针灸,长时间做下来有极大好处,殿下吩咐,老臣随时可以效劳。”
听到这里,嵇临奚眼珠动了动。
“这是陛下与嵇大人今日的药,已经经过太医院重重检验。”苏院判将带来的药递了出来说。
“多谢苏院判。”嵇临奚张着他的破锣嗓子说,这可是殿下最器重的太医,自己得好好巴结,日后殿下身体有哪里不适,他找一下苏院判,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
苏院判对他点点头,转而对楚郁道:“陛下,老臣告辞。”
楚郁颔首,苏院判离开后,云生过来再检验了一遍,示意可饮,他方才端起面前的药,一口喝了下去,药漫过口舌,从喉咙流下去,苦得他微微蹙眉,嵇临奚忙从袖中取出蜜饯,递到心上人唇边,“来,殿下,吃完这个就不苦了。”
楚郁低头张口含了进去,继续看桌案的文书。
坐在对面的嵇临奚撑着下巴,觉得这样就很甜蜜了。
这就是自己梦中才能有的夫妻生活呀。
他是夫,殿下是妻,二人恩爱,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
云生识趣地退走,毕竟自己再不走,嵇大人的眼睛就要化作剑,来戳他个不停了。
……
222 · 第 222 章(一更)
大理寺监牢中,王相连日受刑,三司官员都想从他口中审出什么,只王相什么都不肯交代,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寻死,为了防止他赴死,刑部只好将他手脚吊住,嘴里塞了帕子,封住嘴唇。
就连刑讯也不敢揭开,只敢以一问一点头摇头的方式。
他身上丞相气势尤在,衙役对他动刑时,都忍不住为他气势震慑,不敢真的下狠手,况且上面也有交代,不能把人刑死了,种种顾忌之下,致使与王相有关的案子一卡再卡。
牢房里,王相闭着眼睛休憩,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接近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双眼,一双漆黑的靴子,出现在铁栏外。
王相顺着那双靴子抬头看去。
虎背蜂腰,笔直身形,再往上看去,是那张俊逸年轻、丰神俊朗,只面部有些青肿,眉眼之间又有一些阴郁之色的青年面容。
他神情一下变了,冷冷看着来人,眼神中满是杀意。
嵇临奚看了一眼牢头,让牢头开锁。
“这……”沈尚书那里交代了,让他们提防嵇临奚。
“本官奉陛下亲令,协助三司审查此案,有与三司领官同样的权力,怎么,你不想开?”
“不敢、不敢!”
那轻飘飘的声音摄得牢头心头一寒,连忙掏出钥匙把牢门打开,嵇临奚呵了一声,低头进了牢里,拍了拍自己衣袖。
嵇临奚让人搬一张干净的椅子放着,目光环视这牢房,眉头皱起,视线再落到王相身上,提袖遮挡口鼻。
这毫不掩饰的嫌弃模样,令王相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他想要扑去,但全身麻木,没有半点力气,束缚他的锁链将他牢牢定在墙上。
嵇临奚从怀中摸出一块沾染殿下香气的帕子,代替袖子捂住口鼻,这才慢慢走到王相面前,靠近之后,又后退两步,眉头紧皱,满是反感与厌烦,只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让人看之可亲。
“义父,几日不见,你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实在是……”他组织着措辞,感慨道:“叫人不忍卒看啊。”
王相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红色,而后脸上的皮褶子和眼褶子都在微微发颤,却还竭力让自己冷静,看着嵇临奚。
他知道嵇临奚是来做什么的,嵇临奚想要激怒他,再从他口中套得口供,这种刑讯手段,他位高权重多年,又怎么会不知晓?
椅子搬过来了,嵇临奚拉起衣摆,不让它们碰到地面,姿态闲适坐了下去。
“相爷吃了没?”他询问衙役。
牢头说:“吃了。”
“吃了什么?”
“一碗清粥,隔着布灌进去的。”
嵇临奚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责道:“你们刑部是怎么办事的?竟让相爷吃一碗清粥,还是灌病猪那种灌法,去,给相爷准备一碟清炒蔬菜、一碟辣炒牛肉、一碟辣子鸡、一碟臭豆腐乳、一碟淮水篜鱼、再准备一碗佛跳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