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笃笃笃”门口响起敲门声,“川哥,是我。”

傅竞川快要被烦死了,眉心皱起一道褶痕,他暗骂了一句不懂事,又披着衣服,站起来,走向门口,语气不太好,“什么事。”

陈宝生又不是未经人事的男人,一看傅竞川的脸色,就知道自个儿闯祸了,他低头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车都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大约是静了几秒,傅竞川眉头舒展,“知道了,你先下去。”

陈宝生如蒙大赦,低头出去了。

江律的脸上还漂浮着红晕,眼睛都是湿的,像是泡在海里的玻璃珠,“你要去哪里?”

傅竞川也没有瞒着他,“仓库那边出了问题,我得过去一趟。”他走到衣柜面前,随意地拿了身熨烫过的西服。

江律不想跟傅竞川分开,他斟酌了下,跪在床边,“我想跟你一起去。”

傅竞川的动作一顿,他看着男人,“舍不得我?”

江律并不想承认,他躲过头,感觉到傅竞川喷涌出来的气息,很烫、又很痒,“不同意就算了。”

傅竞川理了理领口,“没说不同意。”

江律的嘴角翘起来了,他总是这样,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总能让人一看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天虞山,这里的地势险要,路况复杂,山路又格外崎岖,平时来这里的人很少。

山路的两侧,种着松树、柏树、还有香樟,这些树不怕冷,依旧郁郁葱葱、生机蓬勃。有几只体型中等的灰褐色斑鸠,在树上振翅掠过,往天空上飞去,发出了一声声嘹亮的叫声。

起先,江律感觉到好奇,还会摇下车窗,去看窗外的景色,但他很快就被车颠簸得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在他的胸口处盘旋着,他吸了一口气,把车窗摇起来,头倚在坐垫后面的软枕上。

傅竞川给他披了条毯子,“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江律被晃得头晕,听到傅竞川的声音,像是缓和了不少,“没事,等会到仓库就好了……”

“你靠着我,会舒服点。”傅竞川说。

“好。”江律面色铁青,在颠簸中,把头靠近傅竞川的肩膀,鼻尖又闻到了木质香,比之前闻到的更加浓郁、迷人。大概是因为心理作用,他真的感觉到头没那么晕了,胃里也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砰”是子弹破膛而出,打在车窗上,那一瞬间,车窗瞬间出现裂痕,像是蛛网一般。

江律听到子弹的声音,他的心脏像是要蹦出来了,还没等他开口,又有几发子弹接踵而至,将右侧的车窗都被震碎了。

又有一发子弹,毫无预兆地射了过来。

傅竞川像是有所感知一样,他迅速地将男人挡在身前,子弹他从他的肩头擦过,一切都是有惊无险。他看起来还算镇定,脸上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没事吧?”

“没、没事。”江律显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心跳频率骤然加快,他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刺杀你的人,是同一伙吗?”

“应该是。”傅竞川的视线在男人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把头转向窗外,他带来的保镖,几乎全军覆没了,就连陈宝生都受伤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感,“对方是有备而来,我只带了十几个人,不能再留在车上了。”

“那要怎么办?”江律的拳脚功夫不错,但面对真枪实弹,他还是感觉到害怕。

“下车。”傅竞川冷静地分析,他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外面枪林弹雨,稍有不慎,就会没了性命。他立刻从车后座里摸到了一把伯莱塔92F型的手枪,利用车门做格挡,打量着周遭的地形。子弹“砰砰砰”地从灌木丛里射出来,全都射在门板上,傅竞川单手拉开保险栓,按动板机,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连续射了几发子弹,空中很快就传来了嘶声力竭、却又短促地惨叫声。

傅竞川从小就受过严苛的训练,枪无虚发,杀了几个躲在暗处的人。他微喘着,侧过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跟我来。”

江律低头看着傅竞川的掌腹,那里的纹路清晰,指腹有老茧,那是因为他常年握枪才长出来的,极具力量感、安全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可以把自己交给傅竞川。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与傅竞川五指相扣。

粗糙的摩擦感,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地面上躺着好几具的身体,他们的死状凄惨,有的额头被子弹打穿,脑浆、脑干全都漏了出来,还有腹部中了十几枪的,皮肉都撑开了,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难以忽视。

江律看了一眼尸体,为他们默哀了几秒钟,就跟着傅竞川一块往山顶上跑去。

傅竞川虽然常年坐轮椅,但他的体力还算不错,连续跑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喊累。看到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他放慢了速度,急速地喘了几口气。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他还是出了汗,汗液从他的额头,滑下,在鼻尖停留了几秒钟,又滑到他的下颔、脖颈,最后隐没在他的衬衫领口。

傅竞川的这张皮囊生得好,即便是在逃命,也依旧漂亮、迷人。

江律错开了视线,看向了旁边的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有一只斑鸠停在树枝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傅竞川知道江律在偷看他,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朝着山顶的方面走。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总算是来到山巅了。

这里满山蓊郁,崖壁陡峭,四面环水,俨然是一座孤峰。

傅竞川走在前面,他站在山巅上,极目远望,站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到了右侧,那边有一个防空洞,大概是几百年前建立的,洞壁长着密密麻麻的苔藓,洞口处落着几根藤蔓,正常人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个防空洞。

他让江律在外面等着,自己走向防空洞。

一向有洁癖的他,伸手拨开垂下来的藤蔓,把头探进去了。

他在里面待了几秒钟,从洞口里出来,看向站在峭壁的男人,语气波澜不惊,“这里很安全,可以进来了。”

“好。”江律快步走进洞内,他的个头高,在经过洞口的时候,没有注意,额头被撞到了,可他却也没有喊疼。

他揉着额头,眼睛瞥向了四周。

洞内像是有居住过的痕迹,在墙角处,摆着一张方形的桌子,还有一套成色不错的板凳,墙他的视线转了几圈,墙角处有一张行军床,虽然不大,但是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傅竞川在板凳上坐下来,他的动作太自然了,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样,“别站着了,坐下吧。”

江律刚才一路都在逃命,胆颤心惊的,这会儿也累得不行,他岔开腿,在傅竞川的身边坐下来。

刚一坐下,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