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父亲,能感应到另一道气息,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血脉之力随着她的长大而成长,但因为没有年?长者的引导,一直不曾激发。
等他脱困,温禾安已经入了天都,开始学习九州术,天赋卓绝,初露头?角。
奚荼犹豫了。
温禾安不认他,但对温家人?说不定有了感情,奚荼唾弃这烂透了的天都,但对他们的教育,对他们培养家族信仰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此时回异域,她会?不会?因为学习九州术而被异域排斥?若是?这样,得废了这边的一切术法,但孩子还没成年?,年?幼,这无疑大伤根基。
这是?温箐给她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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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了。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确实腾不出?手来?。九州之力防他跟防什么似的,要是?温禾安在自己身边,他固然可以?直接带走,她年?岁尚小,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对九州与异域没有明白的认知,他不必顾虑什么。
但再不愿意承认,事情的发展就?是?邪门到了这一步,奚荼感觉自己,温箐和天都在一个无形怪圈里,兜兜转转,千回百转,仍是?躲不过。一开始就?让人?恶心的东西,总会?一直恶心你。
温家有三位圣者,他只有一人?,还被压得举步维艰,硬来?肯定是?不行。
奚荼不是?没想过迂回,异域王族大多很有个性,特立独行,崇尚力量,跟九州世家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抱团风格相?去甚远,但事关还没成年?,没有激发血脉的幼崽,并不会?坐视不管。
要命的是?,深入九州后,异域那些传信的符篆,石头?都失了效。他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束缚了手脚的巨兽,都这样了,九州还担心他悄悄给族里传信泄露什么机密。
奚荼也不是?没有想过悄悄跟温禾安见面,将情况告诉她,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听听她的意愿。
但他不能和温禾安贸然见面。
王族之间,尤其是?成年?王族与未成年?之间,受血脉影响太?深了,温禾安已经开了灵根,动了力量,奚荼不清楚她体内的血脉之力究竟处于什么状态,往坏了想,要是?见面当即被引得全?面爆发了,九州术和王族力量会?不会?在她身体里打个死去活来??
到时候怎么解决?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奚荼连个道听途说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九州还跟半个残废似的。
眼前?能走的路唯有一条,他现在转身,回异域,整合力量再陈兵九州防线,跟巫山谈判。他只要带走一个天都的继任者,她不在,陆屿然还少一个劲敌,巫山可能会?答应。
但他不敢保证这其中需要多长时间,但至少短期内,别想再进来?。
这不行。
他不能长时间和温禾安分开,她从未动用过王族血脉,但这份力量确实一直存在,在成年?之前?,需要有同族安抚。至少不到真正无路可走的绝境,他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九州,这是?原因之一。
这些多年?,奚荼独自一人?,不远不近地看着温禾安,也竭尽所能搜集过一些事迹。
不多,但肯定真。
都说温禾安在天都势大,如鱼得水,节节攀升,但她并非一心争权夺势,这么多年?,他追寻着幼兽气息,被动地跟着“跑动”起来?,知道她每年?清明左右都会?回琅州一趟,待几天,陪伴逝去的亲人?。知道她总会?在人?间发生重大“疫病”,饥荒,兵乱的时候跟灵庄和珍宝阁做大额交易。知道她在晋入九境,开启第八感之后四处去一些混乱无序的城池。
她渐渐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她的见闻,学识,关系网又?塑成了她独有的见解,她的热烈情感。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她们的人?生在这里,难以?割舍。
不论是?离开九州,舍弃一切,还是?可能要废除自己的修为术法,永世被天地之力监视压制,对温禾安来?说,无疑比死都可怕。这是?原因之二。
早在数十年?前?,奚荼就?已经没动过让温禾安转修王族术的念头?。
“我?想着,等你血脉完全?稳定了,长成了,我?再离开。”
奚荼看着温禾安,心里从不报不切实际的希望,光是?看管孩子不利这件事,就?够判定他是?个糟糕的父亲,更遑论多年?来?不闻不问,有再多理由都无法掩盖缺席孩子人?生的事实。
他不会?有随意说几句就?想要温禾安喊声父亲这种愚蠢念头?。
装装可怜扮扮可怜相?谁不会?。
想补偿,还不如给点实际的东西。
“这几年?,我?一直在心里想,和你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我?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让你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遗弃的孩子。”
奚荼不擅说这些,他痛失所爱,父亲当得手足无措,只能摸索着用小时候溶族族长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她,又?觉得不太?对。异域不是?很讲亲情,生死皆由因缘,心大得很,他肯定不能这样对温禾安。
“就?算这次薛呈延不来?,你找不到身上披着的这条孔雀裘,我?也准备找时间与你相?见了。”
温禾安一直在静静地听,听着本该是?生命中最为重要亲近之人?的爱恨故事,沉默着不置一词,直到这时候,才?动了动睫毛,启唇问:“为什么。我?的血脉已经稳定了?”
奚荼摇头?:“不。”
“……是?它?快消失了。”
温禾安维持着这个动作,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我?们族内,也从没有出?生百年?空有血脉而不修王族之术的人?,我?猜,可能是?你长久的搁置,让它?日复一日变淡了。”奚荼再喝眼前?茶水的时候,水已经变凉了,满嘴生冷苦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温禾安修习九州术的天赋很高,随了她母亲,这个奚荼知道,可她刚出?生时,王族血脉之力同样不弱。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回温家修习九州术之后,就?一年?比一年?弱,起先还好,后面这十几年?,消失速度快得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就?连薛呈延,见面的时候都觉得诧异,好笑地说你这女儿,血脉怎么弱得跟猫崽子似的。
奚荼摩挲着粗碗边缘,沉吟一瞬,很快下了决定,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道:“异域有规定,王族秘技,绝不外?传。我?不知道血脉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你又?接触了什么力量,遇到了怎样的事,但未免发生意外?,我?将溶族血脉之力的作用告诉你。”
真遇到了事,也不至于靠猜。
温禾安半握的掌心慢慢松开。
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有预感。
溶族血脉真正的作用就?是?陆屿然口中能够压制妖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