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然当?然能感觉到。

这亲吻没有半分情?欲气?息。

不?是引诱。

是想将他?从?某种糟糕的境况中稍微拉出?来一些,像要重塑一个摔出?纹裂的珍贵瓷盏。

巫山帝嗣极为强大,从?出?生起就不?曾让族人失望过?,人生经?历波澜壮阔,禁闭这件事?渺如尘埃,一不?流血二不?见骨,他?提都不?想提没必要提,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共情?。

然而此时尝到这生涩吻中传递过?来的隐晦不?悦与疼惜,只一点,便叫他?分外诚实地?低了低腰身,头皮发麻。

陆屿然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心中的真实心绪,他?缓然垂睫,伸手将她拉到怀中,没说好与不?好,半晌,只是喊了声她的名字,低闷着,微哑。

待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宅院中时,饭菜已经?全部摆到架在院中的圆桌上,凌枝得到了特殊照顾,已经?用?手帕包着块豌豆黄吃上了。

商淮听说陆屿然这种状态下还去秘境之门接人,与罗青山对视一眼,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要是在之前,谁能让他?在才从?禁闭室出?来时开口说上一句话,就算是有本事?。

人都到齐,几人围着圆桌坐下。

商淮在这次饭菜上下了真功夫,满满一桌菜,热辣鲜香,香气?四溢,他?对这次争夺传承的一波三折与最后结果很是满意,听凌枝说起江无双绷不?住的破碎表情?,摇头叹息,可?惜自己不?在现场,没能亲眼见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第一次见温流光和江无双吃这么大的闷亏。”商淮不?太能吃辣,给自己舀了勺鸡汤,才坐回去,见凌枝也递来个碗,于是又站起来给她盛汤,“你们是当?时就商量好了?”

“没有。”

凌枝吃好了,心情?也好,很给面子地?回答:“温禾安临时想的,我略作配合,四个人里只有两?座第一,谁不?想要?但傻子才跟他?们对打呢。”

商淮啧了声,回忆起那个场面,耳边尚能听到满天的唏嘘与哗然,不?由看向搅起轩然大波的始作俑者。她捞了块从?红汤锅中炖锅的肉,对所有的夸赞来者不?拒,又格外从?容淡定,荣辱不?惊,听一遍,过?了耳朵,也就算了。

就算是庆功宴。

也瞧不?出?半点得意的飘飘然。

商淮和罗青山,凌枝说的话多,温禾安时不?时应两?句,很快就发现,商淮和罗青山特意避开了陆屿然。

陆屿然没吃多少,拿湿手巾擦干净手,靠着椅背好似在想事?情?。不?说话,也不?打扰别?人说话,像和身边人隔了一层界限分明的结界,唯有温禾安靠过?来低低跟他?说话时,这种距离感会无声消融。

凌枝有一双能看透凡俗的眼睛,之前憋着不?说,现在将这次几人进传承的老底都揭了个遍:“……江无双能不?气?嘛,温流光好歹得了个圣者之器,李逾得了本帝主手札,他?什?么都没得到,就抓了一面祭旗,还有一点没什?么用?的灵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到后面,她皱皱眉,也有点想不?通:“按理说,也不?至于啊,帝主出?手给东西一向大方。”

温禾安忆起袖子里的令牌,听她跟报菜名似的报这些东西,倏然问:“你能看到我得了些什?么吗。”

她挺想知道?那些绿色灵力是什?么来历。

“很庞大的力量,生机浓郁,能用?来提升修为,滋养身体,还能喂养圣者之器。”凌枝一本正经?地?颔首:“是好东西。”

温禾安点点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没了,我就看到这么多。”

凌枝摊摊手,摸了摸自己眼睛,知道?她这是有事?要问,也好奇了:“是不?是还有什?么让你摸不?着头脑的好处?”

温禾安不?否认,低低嗯了声。

她一说话,陆屿然的视线总会不?经?然落过?来,此时也不?例外。

温禾安将那块最后掉落在怀中的令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说:“还有这个。”

这令牌上的花纹太熟悉,熟悉到扎眼。

凌枝瞳孔一缩,她从?自己的灵界中摁住一块同样的令牌,深深吸了口气?,终是放下了筷子:“十?二神令。”

她下意识转头看陆屿然,发现他?也挺直了背,身体倾直,眯了下眼睛。

温禾安听着这个称呼,有些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和帝主同修十?二神录,帝主修至大成,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所掌令牌以此为名,不?稀奇。

凌枝解释:“十?二神令,代表着帝主的认可?,同时意味着持令者为九州天地?做出?了罕世善举。”

她拿筷子敲一敲碗边,叮当?地?响,直言不?讳:“你悄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好事?啦?”

第090章 第 90 章

庭院中灯盏光亮氤氲, 照在令牌上,撒出几道朦胧的光晕,显得?分外神秘。

凌枝说?话向来是?这样,直言不讳, 懒得?拐弯抹角, 温禾安习惯了,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这句话本身的含义。她沉思了一会,将令牌拿回来,用指腹摩挲边角。

令牌是最后一刻突然掉落的,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

它只有掌心大, 肉眼看有玉的温润冰透, 真正握在手里才知材质更像金属, 棱角坚硬, 冰凉, 图腾纹理冥冥中勾勒出难以形容的玄妙力量。

饭桌上一时没有别的声音, 凌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她怕还不够清楚, 抬手随意指了指陆屿然,昂昂下巴:“呐, 他也有。”

这两?人是?最有资格获得?十?二?神令的。

没有才不正常。

温禾安不是?天生被?选中的人,她少年困苦, 遭遇实在不顺, 年轻轻轻便学会了所有能学会的夹缝中求生的本事。她很小便会看人脸色,故作?乖觉, 拙劣又自以为是?的用手段操控局势, 时至今日,这个习惯仍然保留着。

为天都做事时, 她手中没少染血,那些人并非全然罪大恶极。

因而此时此刻,她与商淮和罗青山一同愣怔,直到夜风拂动衣角,才侧了下头,意识到很可能指的是?自己的第八感。

凌枝一看她脸上罕见?的空白神情,没等她说?话,也懂了:“哦。我忘了,你?只记得?自己做过的不那么尽善尽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