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腰弯得?更低:“这块是从黑市中流出?来?的萝州各种地方都?有水晶石流出?来?,属下带人?比了两个,发现水晶石里露出?的角度,时间长短都?不一致,是,看起来?不是出?自同一家之手。”

温流光闭了下眼,深深吸了口气:“要?赚钱,又不敢明?里得?罪我,怕被顺藤摸瓜,自然做得?毫无瑕疵。”

这种东西,流出?去了就是流出?去了,出?门?在外,天授旨跟前,她不能随时树敌。

追究已是无用,温流光咬咬牙挥退了人?,眉间一片阴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白榆这时叩门?进来?,对温流光道:“圣者之力的攻击压下去,桩立下去了,我估计其他两家用的都?是同样的方法。”

九州的圣者寥寥无几,至于蕴含圣者之力的护身符,更是稀少到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能有那么一两道,因为太过珍稀,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动用,这次动用,应该都?是问过族里的意思再做决定的。

“打下去了就行?。”

“我还真想看看,探墟镜第一次给出?的线索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

温流光又问他:“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双煞果呢?”

那日温白榆对她兜头浇下的两句话明?显起了作用,温流光的状态比那日夜里冷静很多,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地强调:“我现在可以?不计较,就当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但我叩感之期就在半年之内,时间不能再推了。这次的耻辱,若不能尽早洗刷,第二道八感不能叩开,天授旨跟前,我怎么与其他人?争。 ”

温白榆面色凝重地叹息:“这事?是族里最为重视的事?,老祖亲自过问,做的是最周全的打算。寻常珍贵之物,族中都?有,给你备的是双份,一些罕见的,林淮那边也凑了几样,但唯有双煞果……你也知道,不是有钱有实力能拿到的。”

温流光朝他摆了个“停”的手势,道:“双煞果是叩感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这东西护体?,我贸然闭关,活下来?的几率连三成?都?没有。”

“我知道,族里也知道。”温白榆正是负责筹备这些东西,他压了下眉,缓声道:“原本我们想着正借这次探墟镜也涉及溺海的时机,正式给阴官本家下拜帖,重金请匿气高深的阴官出?面,往溺海下走一趟,既能观察溺海情形,也能帮你拿到双煞果。”

他摇了摇头,眉心皱得?越发无法舒展:“可本家油盐不进。他们千年来?一惯是这样的行?事?本性,又太特殊,跟那种东西还有联系,老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阴官是唯一能在溺海上穿行?,跟底下那些东西打交道的人?,论起特殊神秘来?,与帝主留下的神殿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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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然强行?拿人?。

谁知道溺海会不会因此出?岔子。

鼎盛如天都?,都?暂时没有这种天大?的胆子和魄力做这事?,于是事?情就陷入了僵局中。

温白榆定了定,又道:“如今阴官本家家主不管事?,族内大?小事?务都?是她的师兄在管,你与他本就有一面之缘,上回又阴差阳错帮过他。我现在在和他接洽,若能说服他出?手,事?情会好办很多。”

温流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两人?各自想着事?情,倏然,房间内降下无比恐怖的气息,只一瞬,就叫人?心神巨震,那已经超过了九境的范畴。

温流光反应迅速,她猛的起身,看向?温白榆腰间挂着的温家命牌。

有强横的圣者意志通过某样媒介抵达了这里。

温白榆取下命牌,意识到什么,心情和神情都?极为复杂,面上却?不显,他将命牌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声音恭敬:“老祖。”

温流光同样微微弯腰,一向?只看天不看地的眼睛盯着脚尖,敛声喊:“祖母。”

慈祥的面容透过命牌,在半空中悬浮。

老者的银发被一根木簪盘起,一丝不苟,皱纹爬上脸颊,眼珠浑浊泛黄,但精神矍铄,腰背也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和蔼,唯有眼神时不时闪过锐利的光,昭示着她并不简单的身份。

“嗯。”老者的虚影朝温流光颔首,看向?一旁的温白榆:“白榆,你先?出?去吧。”

温白榆又行?了个礼,关上门?出?去了。

圣者的结界旋即合拢,无声无息将门?后的房间包围住。

这是一场绝密的谈话。

温白榆在门?口静站着,不知为什么,就想起温禾安来?。

印象中这位二少主脾气好,不如外面所传的那样手段凶残,温家如此之多的长老执事?对她表达过不满,见了面,她也十分平静,不上赶着贴上去,但也有对长辈基本的表面礼节。

真的只是礼貌而已。

偌大?的天都?,族内数万人?,她唯独只亲近老祖一人?。

这种亲近,从小时候就能看出?来?。

她才被老祖牵回来?的时候就很懂事?了。

老祖身为圣者,亲自带过的人?也就温禾安与温流光。

那时候她们年岁都?不大?,小孩嘛,不是要?糖就是要?玩,天都?的少主自然看不上这些,每次完成?课业,温流光只找老祖要?一些灵器啊,灵果,灵露什么,温禾安不要?,她更喜欢趴在老祖身边的桌子上休息,跟猫崽子一样依赖人?。

老祖亲自将她带回来?,给她尊崇的地位,做她修行?之道上的引路人?。

长大?后,两位少主各有各的心思,明?争暗斗不少,情绪不再外泄,很多棘手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愿意做,每次老祖与温禾安一提,只消轻描淡写几个字音,她最后仍会默默接手。

都?说世?家之中利益纠葛远比亲情来?得?牢靠,在这个家里,家族荣耀至上,可温禾安不是从小在温家长大?的,不能深刻懂得?这样的道理。

百年孤零,无父无母,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唯独只有一根浮木,她想也没想,紧紧抱住了它。不要?命的修炼,做事?,为温家数度出?生入死,她对亲情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能不多,但极为致命。

今日这场谈话。

是给温流光的定心丸,也是给温禾安的穿肠毒药。

房间里,温流光垂着眼,沉着肩站在绒毯上,温家老祖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伴随清幽的叹息:“发生在萝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太大?意了。”

温流光咬紧了牙关,半晌,她道:“祖母,我没想到”

“没想到她刚从归墟出?来?就能找到帮手,还是没想到她身上会有铭印。”温家老祖声音里没有波澜:“战场只分胜负,不分方式。真正的强者,只会从中汲取教训,而非为自己寻找借口。”

温流光站直了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