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三家避世的避世,放权的放权,却在?朝堂风雨飘摇的时候,愿意站出来,为国为民请命。
江月沉吟了半晌,忍不住感叹:“虽不知道先帝离去时,对?陛下做了哪些具体的安排。但只看这?三家的行事作风,便也能猜到一些。怎么就……”
怎么就把那样一副好牌,打成这?种模样?
说完,抬眼看到陆珏坐没坐相?,正歪在?临窗的塌上剥花生。
“都要立储了,你怎么不急?”
“急有何用?”陆珏将剥了壳、去了苦衣的花生装进小瓷碟,往江月面前推了推,“再说就咱们陛下的性情,答应了立储也必然?要弄些事情出来。”
看他这?老?神在?在?的模样,江月便知道他心里有数,拈了个白胖滚圆的花生嚼了嚼,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说说陛下会如何吧。”
陆珏拿了帕子擦手,不紧不慢道:“他只答应了立储,没答应宣之于?众不是?只需在?拟定旨意之后追加一道圣旨,言明这?立储的圣旨得等他驾崩之后才可打开……”
“这?不还是拖?”
这?法子也并不是不好,可以?让长成的皇子们专注猜疑和内斗,没人会打主意直接造反。毕竟皇帝一死?,前头的圣旨就会被昭告天下。若原定的储君不是造反成功的人,那这?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正好是造反成功的人,则反而把名正言顺的皇位弄的来路不正,承担后世的骂名。
若当今是个明君,旁人也不会说这?法子有任何不对?,可他不是。他宁愿让大熙接着烂下去,也要保住晚年的安宁。
陆珏原样靠回?榻上,懒懒地道:“陛下并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以?为是秋狩的时候受了惊,才得了个小病。他兴许还觉得自?己有数十年可活,储君立就立吧。反正除了他也无旁人知晓,立一个储君,封住群臣的嘴,等来日这?人选不满意,他也随时可以?更换,若是不巧这?秘旨让人发现……”
他扯起?唇角,嘲讽地笑了笑,“至多就是先死?一个儿子,左右他不差儿子,后宫里又有年轻妃嫔有了身?孕,过上十来年,储君的人选多得是。”
江月微微颔首,“八皇子他们必然?得消停上一阵子,把这?个人给?打探出来,先弄死?他再想别的。”
说到这?儿,她顿住,“你这?么不急,莫不是因为……”
“这?个人选,要根基浅,外家、岳家比其余皇子再差上一些,还要没有夺位实力,要不影响他来日随时改弦更张,最好也不会轻易被弄死?,免得他还得重新布局的。你说会是谁?”
江月默了一瞬,先排除掉了八皇子,嫡出的皇子最是名正言顺,也最理所当然?。可真要立了八皇子,安定侯府就得先飘到天上去,八皇子那性情,皇帝必然?也有所了解,怕是根本不会等他归天,寻个由头就得让当今成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另外几个皇子也是一样,势力太深,筹谋太久,足够让当今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除了陆珏,他声望高,但仅限于?民间和入不得京的军队中,朝堂上并无太多助力,还有武痴、不擅交际筹谋、耽于?儿女情长的表象,很是好拿捏。
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出第二人选。
自?古皇帝立储,都是挑选最出色的儿子。
陆家的先祖如何也想不到,大熙传到当今这?辈上,反而是‘另辟蹊径’,得挑一个最没什么用的,才能让当今安享晚年。
“你早就知道这?个?”
陆珏笑笑,“前头听说文?家要出面了,我便也能猜到离立储不远了。”
所以?他选择在?秋弥的时候弄出了伤,退出争端,不争即争。
“不然?……我给?世子先把左手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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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并未和陆珏结盟,只能说是从?中立变化为了友善,帮着传传消息,调用一些先太子留下的、不甚重要的人脉。
陆珏说不必,“世子与我接触,应也是早就猜到了这?一步,也认为我是这?个人选,并不只单纯为了报答相?救的恩情,或者为了诊治他生来就有的怪症。他说不急着诊治,便已经表明了态度,安王府并不准备参与这?棋局,也并不准备站队。等我能在?后头的纷乱里活下来,才好真正的和他谈联盟谈合作他也不知陛下还能活多久,格外慎重些也是有的。”
江月无奈道:“太蠢笨的让人厌烦,太聪明的人也不好打交道呐。”
“好啦。”陆珏伸手挽起?她额前的发丝,“说这?些也并不是让你烦心,只是不想你从?旁人口中语焉不详地听到一些,为我担心。前几日你不进宫是对?的,大概胡家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宫宴过后,坤宁宫的那位娘娘就把八嫂留在?了宫里,你若是去了,怕是也一并被留下了。如今在?家中‘养病’就不错,其余的相?信我就好,也就这?一段时间了,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两人说过了许久的话,陆珏没再久留,取走了胡皇后留下的那只镯子和江月按着记忆、原封不动配置的药粉,隔了几日就又送回?江家,并告知说若是回?头胡皇后再使人来取,安心送回?便是。
这?年的上元节前,皇帝写好了密旨,在?群臣的见证之下,把密旨放进了玄铁所铸的铁盒之中。
京中越发纷乱,最先被害正是嫡出的八皇子。
据说是在?京郊庄子上遇到了刺客,砍伤了他一条腿,滞留在?京郊养伤。
二皇子突然?染了重病,连床都下不得。
七皇子则是在?家中吃多了酒,掉进了池塘里,落水之后染了咳疾,一直不见好。
过家家似的争斗里越发荒唐,直到正月下旬,宫中说存放密旨的宫殿走了水,虽大火及时扑灭,铁盒也完好无损,但有没有人趁着这?场大火,偷看那道密旨就不得而知了。
自?此?之后,上窜下跳的三派人马这?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陆珏并不再来江家,连书信都很少?给?江月写,只三不五时送些‘小玩意儿’,一时是某块被掰开的糕点,一时喝剩下的茶叶,又一时是某个看着十分不起?眼的香包……
都是带着毒的东西,赋闲在?家的江月正好拿来研究解闷。
正月末,是当今皇帝的寿辰。
再有一月便是江月和陆珏的婚期,这?次江月不好再接着称病,陆珏也让齐战来传了口信,让她安心去贺寿即可。
这?次再入宫,江月便算是有些经验了,到了坤宁宫,直接选了个角落坐着。
其余皇子妃和妃嫔先后到场,也都没有之前喁喁私语的兴致,个个都默不做声。
到了午前,胡皇后带着留在?宫里多日的荀凌华出场,又是差不多的说辞和流程。
这?次她没把江月喊到身?前,仿佛忘了她这?么个人一般,只拉着二皇子妃和七皇子妃,询问她们夫君的病情。
江月乐得清闲,端坐着闭眼假寐,有个宫人上来换茶水,不知道何时就在?她茶碗下放了张字条。
字条上就两个字小心。
字如其人,这?字写的并不算多好看,但大开大合,颇有武将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