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生,你是见过世面的。”
“这种场面,宁愿是不见。平安是福,这四个字说一万遍,不亲身经历也只是耳旁风。”
管家点点头,他看了眼怀表,取来奉星如的丝绸外衣:“所以大家都望着奉生你平安,大少爷交代你只得在家里活动。出边日头几好,在这里干坐闷不闷?要唔要逛两圈?我都陪你,等我们从后山回来,大少爷他们也差不多到家了。”
奉星如关在常青山上,电子设备也收缴了警方拿去封存调查,他对世事一概不知。每天只靠送来的报纸,管家口述的消息,还有饭后的新闻,只不过新闻节目一向符合当局利益,从来稳中向好,欣欣向荣,因此看了也无益。
柏家管他管得严大概是对管家下了什么军令,贵为柏府总管的小黄每天在三头六臂的日常事务之外,还要贴身服侍奉星如,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吃药,几点散步,几点康复都是管家提醒监督。奉星如曾经问过他,是谁拿的主意,小黄也不隐瞒,很坦然地承认:“系啦奉生,你每天的活动,我都要向大少爷五爷他们汇报的嘛。佢地都系好关心你!时时来问的啦。”
奉星如于是知道自己就是那条砧板上半死不活的鱼。
有一天用了中饭,正要眯个午觉的时候,突然听得电视里传来播报:某某委员因突发疾病,抢救无效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在某地逝世。
奉星如愕然,他记得这位委员,年初时还与柏家那位顶梁柱争着入常,不料想一个锒铛入狱,一个暴病而亡。
下午奉星如给老友去了电话,用得是柏家的座机,因此那厢接通后,先是阿姨一声口吻熟稔的“什么事”,奉星如自报家门,阿姨才惊呼着抱歉,她说以为是家里有什么吩咐,因为她是柏兰冈从府里拨去照顾左思仪母女的保姆之一。
阿姨请来左思仪,奉星如问了她的近况,确认母女安好,左思仪说她倒是一直很稳定地呆在家里,只是听阿姨说,接送女儿上学的路途上,发现常青最近戒严了许多。
左思仪沉默了会,对奉星如说,近来时局敏感,要聪明地做人。
奉星如反问什么叫聪明地做人,左思仪说,他们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于她而言,做个隐形人是最聪明的选择,最好上流社会、仇人旧友都忘记她这个丈夫已经倒了台的韦家儿媳妇,从此隐入闹市人烟;于奉星如而言,他不但不能淡泊江湖,反而要旗帜鲜明,紧紧地站在柏家这条船上。
他因柏家受灾,也得到柏家的庇佑,在所有外人眼里,他早就已经是柏家的一部分,甚至份量不低。左思仪还是那句话,世事非所愿,选择从来都是特权。他们不享有这项特权。
左思仪挂了电话之后,留意到落地窗外逐渐增厚的云层她从未感到自己伟大过,相反,她一直深感自己的渺小。领悟自己不受父母关爱后,她很早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委屈逢迎,看清局面顺势而为才是她的求生法则。
但奉星如很不一样,奉星如不缺乏挣脱逆境的智慧和勇气,他缺少的是刚硬,冷酷,和坚定的心。恨不够彻底,爱也不够丰满,世人都一样,种种缺憾皆来自于胸膛这颗太平庸的心。
好在转机没有让奉星如焦急太久几乎就在那位委员讣告的隔天,有专找奉星如的来客趁夜登门。
对方一行三人,制服,武装带,皮靴,调查证来势汹汹,柏兰冈的眉眼已然冷肃,起身同他们打交道。奉星如要出面,柏闲璋探手拦了一拦,被簇拥的在中间的女军官立刻侧身看来,眉眼犀利如电:
“鬣狗队长,许久不见,你作风还是一如既往让军部头痛啊,是不是?”
走一下剧情
昨天见朋友,吃到了好吃的奶油虾!还看了九龙城寨,古天乐好帅好帅好帅哦!老了也帅,他把自己故意弄得好粗糙,但他骨相还是好精致,真的很神奇一大帅哥!今天看了小排球,熟悉的友谊羁绊梦想必胜,虽然说这个年纪看是有点尴尬但看完还是有点感动,想重新再刷一遍小排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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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120 下
来者不善。黄澄澄的铜种摆来回摇荡,左边是陈年往事,右边是掩埋在卷宗里的秘辛,奉星如发现自己还有余力环顾四下,柏千乐在他对面的沙发前,眉眼阴鸷。
柏淑美若是在场,倒还有些说话的份量都是阴私部门,低头不见抬头见。奉星如站起身,笑了笑,拨开柏闲璋的手背越众上前,扫了眼女军官的肩章,了悟:“林组长,现在是主任了,还没说恭喜怎么没喝上你的升官酒?”
女军官适时把调查令压在台面上,举止果然有一种得志的神气,“我也没喝到奉队长的喜酒,多少不够意思了。”
她拍了拍红头文件,对柏家人说:“我是林岩,暴力行为监控与调查处二中心负责人。鬣狗,根据公安监控,你在x年x月x日发生过度暴力行为,请根据军内《纪律条例》第143条配合我们调查。”
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丝毫不为过往的恩怨所动。奉星如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在一地屏气的紧张等待里,点头同意。
“要回你们中心监控室吗?”
林主任意味深长地瞥他,旋即侧了侧头,“不用。就在这里,给我们一个空房间,谈话时间内无关人等回避。”
管家很快领他们来到二楼的一扇门前,他欠了欠身,“这个休息厅前天刚整理过,很干净。我去为您备茶。”
女军官摆手拒绝,“我们有规定,多谢好意。那就这里吧,奉队长,手机手表手提电脑等电子产品请上交,谈话全程不得录音录像。”
奉星如举高双手任那两个小伙子搜身,态度比以前和善多了:“全力配合。”
他们在楼上密谈许久。
柏淑美的副官载他泊入廊下时,家里沉沉一片。他听闻此事,往楼上抬眼凝望,随后对柏闲璋说,暴力中心,比他们更令全军忌惮的一根刺,不讨喜,更不好对付。
柏闲璋夹着雪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反倒是柏兰冈轻哼一声,奉星如,恐怕是他们的座上宾。
柏闲璋想起那份档案。牛皮纸袋里,盯着镜头、剃着板寸、生硬而微微紧绷的后生,太年轻尚且来不及经历岁月的打磨,很直白地竖着那股刺人的孤悍。有这样锋芒的人,其行事,当然也不负众望。奉星如的档案上记载了许多次问询,暴力调查组占了泰半。
柏闲璋拿走雪茄,问柏千乐:“公安那边是什么意思?”
“我也问了,我们的人透底说,那边花了很多力气疏通,坚决要走刑事,公安有些人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死了四个,还在白天。五爷的人去得早,涉及军部,他们不好插手,如今也是看军部的意思。若是以前倒还好说,我们有人在位置上,处理方便;不巧上个月他们刚上任一个局长,听说很有些脾气,就怕他非要做出点政绩,拿奉哥立靶子。”
“倒是我疏漏了,这个新局长,听说过,人没来见我。”
柏闲璋陈述事实,但有心人听,或许能听出些内涵新官上任,不拜码头?柏家几代从军,常青乃至整个南星地盘皆在柏家羽翼庇佑之下,柏闲璋更是这一代的顶峰,哪个码头都可以不拜,谁敢忘了他?
是不懂规矩,还是刻意忘记,另有山头了?一个不懂规矩的人,焉能在武装系统里杀出重围,爬到市局?看来根本不是一条路。
“叔爷不在,地方上运作起来,比以前吃力。”
柏兰冈也是陈述事实。叔爷就是他们那位差了点运气的副常委,他在时,地方上有一位副国级领导人鼎力支撑,柏家显赫无比。如今政治上瘸了腿,光靠他们在军中,军地分隔,做起事总是隔靴搔痒、孤掌难鸣。
放在从前,换掉一个不同心的局长也只是三两句话;哪像如今,还要花多少人力转圜。
“吃力也要做。拉拢不了,那就请他另谋高就。留着一个外人,觉都难睡。”
柏闲璋发话,就是板上钉钉的军令。
“暴力调查处来,意思是军部包了?”柏千乐终于提出这个疑问,柏淑美与柏闲璋俱向他投去视线。
“想必警方也找过你。”女人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里,两侧的年轻军官膝盖上摊着本子,却是空白。
奉星如承认,林岩继续说,“那么我也跟你交个底,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涉及到谋害现役军官,军部不会等闲视之。我来是因为你。”
“带上悬崖公路那一次,三个月内死了7个,重伤1个,还有激情暴力的痕迹,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