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厨房往里看,三人正各司其职,萨杰撒了一把佐料,回头看了眼,颇自满地说:“快好了,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干果,桌子上还有饼干。”
余颂摇头:“我没有很饿,就是觉得闻着很香。”
“等会儿吃起来更香,”萨杰对自己的手艺非常信任,“我做烤肉水平还是很高的。”
他刚自夸完,平静的火苗突然往上蹦了几厘米,萨杰吓了一跳,迅速往后躲,生怕被火势给波及到。他看上去对厨房里的各种状况还是不太熟悉,即使在余颂面前想显得像哥哥们一样更可靠,还是会在某种时候露怯。
洛桑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吹牛吹过头了吧?”
余颂也跟着笑了几声,萨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失误啦......”
“把酒拿出来,”洛桑捏捏他肩膀,“我和大哥都在,你就别在厨房瞎忙活了。”
萨杰闷闷地哦了一声,走出厨房去往酒柜。珂勑音澜
余颂跟在旁边看,萨杰从里拿出个玻璃罐,里边装着的浑浊的液体不像是饮料。余颂很好奇:“这是酒吗?”
“青稞酒,是我们亲戚自己酿的,比外面的好喝很多,”萨杰举着在人跟前晃了晃,“你昨天喝的是果酒,味道跟这个不一样。”
除了昨天,余颂也就在成年的生日那天喝过一次啤酒,味道并不怎么样,苦味久久挥散不去。昨天的酒是有点回甘,但喝多了头晕,后面他也没怎么再喝。
“这个度数高吗?”余颂问。
萨杰说:“挺低的,我们这边小孩都能喝个一两杯。”
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是他以本地人的标准去考量的,余颂以为这就跟米酒一样,是当地人用来吃饭时配着的,就自告奋勇:“我也想尝尝。”
“没问题,”萨杰立刻拿了四个杯子,“吃烤羊排配青稞酒,以前过节我才能享受到呢。不过结婚比过节重要多了,吃这么丰盛也是应该的,对吧?”
余颂心不在焉,他还因为之前那森的态度有点心神不宁。毕竟两个弟弟起码都能交流几句,但那森的话却太少,所以很难知道这个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明明下午射箭的时候那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就因为他没让他牵着手扶他从牛背上下来,那森就生气了吗?
但明明被剥夺了上学的机会强行绑架到这里,还要时不时被这些凶手以一种关心的态度揭他的伤疤的人是他。就算他不给他好脸色,又违背了哪条道理呢?
那森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余颂给顿珠唱的那首歌,就是他校考被临时抽到特长表演时唱的歌曲。这首歌背后的意义原本对他影响很深,如今却成为了一道无法消解的阴影。
余颂垂下眼,苦涩的味道在舌根绽开,心中委屈无处发泄。萨杰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清,只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
“你想去外面?”
余颂的心情确实一直发闷,便点点头,问能不能一个人出去走走。萨杰很认真地说这是在山上,你如果乱跑的话没准会碰见狼哦。
“他们就喜欢吃你这种皮肤光滑的汉人,嚼起来肉嫩。”他嗷呜一声,左手曲起指头做了个爪子的性状,样子很逗趣。
余颂觉得好笑:“狼要吃我就只能吃个骨头了。”
“用来炖汤正好,”萨杰咂巴两下嘴巴补充,“剩下的骨头刚好拿来剔牙。”
这种没营养的话聊起来又没完没了,萨杰给他模仿狼吃东西的样子,呲牙咧嘴的样子很夸张,余颂觉得他幼稚,但又确实被这些无聊的笑话逗笑,忍无可忍用拳头捶了人肩膀一下。
他用的力气不小,潜台词是“别再讲了”,但对萨杰而言这拳与亲密接触无异。他眨了眨眼,摸着被打的地方细细体会刚刚在瞬间感受到的电流,嘴巴合上不再说垃圾话了。
余颂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又看人一直摸着自己刚刚打的地方,心想你难不成还想碰瓷我?结果萨杰流转着眼波,声音突然荡漾出了情意。
“小颂哥哥,你刚才可真可爱。”
他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余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白了人一眼,看见洛桑已经在准备把菜装盘,绕过人往餐桌走:“少发疯了。”
萨杰穷追不舍:“翻白眼的样子也很性感。”
余颂转过身蹬他,竖起食指“嘘”提醒人安静,萨杰被他瞪得口干舌燥,看了眼人身后大半位置空出来的桌面,在脑中构想了好几个压住他亲吻的姿势。
萨杰无辜地开口:“可是我说的明明都是好话呀。哥哥的手指修长,掌心也很嫩,其实很适合抓着.....”
他这句荤话没说完,余颂就飞快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萨杰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唔唔”了几声。
来到这里将害臊已经变成家常便饭的少年用了很大的力气捂住他的嘴,他又红了耳朵,一双湿润的眼眸里染上怒意后却没什么威慑力,平白无故能让人觉得这个表情显得很娇嗔。
萨杰眯起眼睛,他动了动胳膊,余颂以为对方要把他的手扒开,便又加上劲,势必不让萨杰再继续调戏他。
然而,那双有力的手却掐住了他的腕子,帮助他把嘴按得更严实。余颂的脑袋还没转明白,掌心就突然湿润了一片。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五指弯曲后缩,这时再想把手收回来却无能为力了。萨杰舔了口余颂的掌心,随后捏住他的手腕微微拿远,好让嘴唇可以吻到掌根。
萨杰挑逗起纯情的哥哥来得心应手。他抬着眼睛看人,一遍遍亲吻着那双白嫩的手,从指头到手掌,再从手腕骨到一小节手臂。亲吻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被余颂听得清清楚楚,他从没被别人这么调过情,一时间整个大脑都空白一片。
他被欺负得有些着急:“放开我.....”
不是你自己主动的吗萨杰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张嘴很轻地咬住余颂的食指,舌尖舔弄着那小块干的的皮肤,用很色情的方式不断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余颂几乎要晕头转向了。幸好洛桑清着嗓子提醒他们来吃饭,萨杰停止了戏弄,牵着哥哥的手坐在餐桌前,对着面前满桌子的菜评价了句好香啊,怎么会这么香?
“是你饿过头了才更觉得香的。”洛桑说。
萨杰笑眯眯地没有否认,余颂总算抓住机会收回手,僵硬地握着筷子挑了口蘑菇,放进嘴里干巴巴地嚼着。
酒香扑鼻,烤羊肉被用刀切成容易吃的小片端在余颂跟前。三个人习惯性用民族语讲话,借着酒精聊得热火朝天,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那森也会端着酒杯加入战局,时不时开几个玩笑,把两个弟弟都给逗笑了。
余颂本来话也不多,又不喜欢讲话,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发呆。直到洛桑突然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说我们噶噶可以试着学学民族语,不用认字,会聊天就行了。
“到时候萨杰的学校再要开家长会,就能让噶噶去了,看这小子好不好意思在自己老婆面前被数学老师训。”洛桑笑骂。
萨杰哼了声:“我又不怕,反正我的成绩就这样了.....我还能给大家炫耀一下我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妻子,他们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
接下来,或许也是被热闹的气氛多多少少浸染到,也或许是两杯青稞酒足以上头,余颂突然问了句他之后会很后悔问出的话。
他扶着脑袋,想了想说:“萨杰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