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幸混教坊司这么久,深知一个道理,被官员欺负,哪怕被打死呢,都没处说理去。不过除了官员以外的人嘛?随心自在!所以心情不爽之下毫不客气的冲过去一脚踹!
众人再次傻眼,什么情况!?
谢小郎疯了,尼玛你个奴婢敢打小郎我?怒喝一声:“今天我不打死你不算完!”
“谁怕谁!就知道欺负女人,你也配带个把儿!”好吧,器官挂嘴边,其实也是妓(蟹)院的一大特色,古今皆然,周幸你被污染了。
但这话对男人绝对是个刺激,特别是这种半大的孩子。廖大郎拉都拉不住,谢小郎就跟周幸厮打起来。周幸,粗使丫头;谢小郎,富家少爷。虽说谢小郎年纪大,但武力值还真就……不如农村妞。好在身高占优势,没有兵败如山倒。俩娃娃那是打的噼里啪啦,杯碗盏碟掉了一地,好彩是银制,真是阿弥陀佛。
本来周围一圈人,是很想拉开了。可是周幸这货凶残啊,才把谢小郎抱住,她直接来个窝心脚踹的谢小郎哇哇惨叫。抱住周幸吧,这群人谁敢?矮油,回头她到管事那里一哭,说你们商户想强X,我擦,女伎是不给上的好吗?官员要上女伎,除非是什么什么太师家的衙内好吗?不然就是一般的官员,那也要人心甘情愿,不然犯法不犯法咱不说,会被大家鄙视到死的!搞的一群人就僵在那里,看着俩人打的风生水起。
打架是个体力活,就算是做活的周幸那也会累呀。管事才踏进门,战斗恰好结束。谢小郎显然没有打架经验,只知道挥拳头扯头发。周幸就彪悍多了,先就一拳打到对方眼睛上,让对方变了单眼熊猫。随即一爪子挠到另一边脸上,直接挂彩。管事见状,憋笑憋的好不辛苦!谢小郎气爆了,奇!耻!大!辱!贱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幸打了一架,心下大爽!被爹妈卖了救弟弟,知道没办法,忍了。卖到教坊司,变成终身体难以出头的贱人,好歹能吃饱穿暖,忍了。虽然有私心,但对家里也算不错,结果亲妈临走前还要特别唠叨一句提携弟弟,咬牙忍了!尼玛陪个酒,一口一个陪睡的,忍无可忍了好吧!我知道我是贱籍好吧!但是就算是贱籍也特么不是给你睡的好吧!不想自己被气死,就打的你半死!我出口气先!所以打完看到谢小郎一身狼狈,心情瞬间爆表!爽!
管事还在跟年长的张郎君寒暄。一个说啊呀对不住我们家的女使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药费我们赔。一个说哎呀小孩子家家的斗嘴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们惊了小姐改日上门道歉。唯有廖大郎给了周幸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小表弟乃谢家一根独苗,天不怕地不怕,被暴打一顿,该!唔,明日悄悄送个大红包来!
这年头的商户虽不像前朝那样卑贱,但比起官员来那是天壤之别。教坊是官家机构,即专为官员服务,其余人等不过是顺带。也是月恒有点过气,才能让商户调戏调戏。但于教坊而言是压根不怕的。是以张郎君道歉比管事诚心多了。互相寒暄了几句,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不出周幸所料,上头训都懒的训她,只看了她的脸没受伤,拍拍手走人!
周幸从身上抽出开始廖大郎给的红包点了点,哎哟,二两金子!廖大郎是好人,发财了,啦啦啦!
不过一个时辰,周幸的光辉事迹已经如火箭般的传到角角落落。跟客人打架耶!还把男孩子打趴下了!好热闹,恨不得身临现场!驴球组听闻这等彪悍女子,恨不得伸手就挖走,不过挖人墙角天打雷劈,硬生生的忍了。跑去跟陈五娘抱怨:“下回还有这样的,万不能浪费了,万不能再让学琵琶了啊?我们驴球队缺人!”不想摔角的呸了一声:“这等能打,该是我们家的!你怕那月恒,我却不怕!且让我游说了来!”
陈五娘哭笑不得:“胡闹!都给我闭嘴!”内心却后悔,擦,老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该扔摔角那边去的。这会儿却不行,两边相争,给谁都伤和气。罢罢,能护着月恒也好。哎呀,还是觉得亏哇!又漂亮又能打的妞绝对是稀缺货物!唔,再让秦嫲嫲下乡拾掇俩来?
回到宿舍,周幸受到了热烈欢迎。众人哪知道她是自己替自己出气呢?还当她是为月恒出气来着,都夸她有义气!月恒听闻打的是调戏她的谢小郎,心下也暗爽,话不多说,却让阿南送了个大红包来。周幸心情更好了,打架能出气又有红包赚,要是日日有的打才好呢!可见陈五娘是真心看走眼,这货就该去女子摔角队的!
不想好事还没完,次日商户们纷纷送了礼来,贵重也没有多贵重,只是表个态而已。月恒不要,转手就让三个女使分了。周幸抱着眉开眼笑:“昨日一架打的好!”
“是啊是啊!”阿宁笑道,“你算是出名了,要请客!”
这里最小的就是如梦,所以周幸大手一挥:“好!如梦去叫厨房准备十几样果碟,姐姐我请客!”
在教坊,前后辈等级分明。姐姐吩咐的事不愿意也要做,何况有好吃的?如梦屁颠颠的跑了。剩下三个大点的继续在屋里八,阿美道:“谢小郎是谁家的?这么嚣张?”
“不知道。”周幸道,“天子脚下嚣张者死,他乡下来的么?”心情一好,话都多了几句。
“这个我知道!”阿宁举手道,“还真是乡下来的,廖大郎的表弟。廖大郎常来,经常找我们姐姐,前儿还提起呢,说是表弟要从乡下来。原是谢家郎君四处做生意,他娘子便带着孩子在老家。可不才进京么?不然哪那么不省事?”
“我怎么不知道?”阿美道,“奇了,你们什么时候还说悄悄话了?”
“啊?你没听见?可是去打酒了?”
“哎呀,错失了。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阿宁却摇头道:“没了,统共就说了这么几句。原想廖大郎那个模样,却不想表弟竟如此庸俗,可叹!可叹!”
周幸满足了八卦欲,如梦也带着食物回来了。给送食物的婆子一把钱的打赏,四个小姑娘就围在一起胡吃海喝起来。因方才如梦不在,阿宁又把谢小郎的来历八了一遍。这又引起如梦的惊叹了:“燕绥姐姐竟也接待商户不成?”
阿美点头道:“我们姐姐你还不知道么?谁求了来都应的,最是好说话。有些商户要谈生意,跑来哭诉几句客人如何如何重要,若是赔本如何如何可怜,还请小姐发个慈悲之类的话,只要没有官人召唤,姐姐必应的。都说大家混口饭吃不容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况廖郎君不同的。”说完暧昧的一笑,丢了个大家懂的眼神。
果然大家都懂了。
如梦恍然大悟:“怪道你们赏钱多!商户可不就剩下钱了?”随即又撇嘴:“就是粗俗得慌,没规矩。”
周幸抽抽嘴角,这里的人惯常看不起商户,问题是咱比商户还惨好吗?还有商户,别看着他笑的一脸卑微,背地里一准不好惹,没听过无奸不商么?燕绥聪明淫啊!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了,聪明不聪明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了。月恒还不照样过的好好的,私房银子一大把,就算失宠了照样呼奴唤婢。这世道真是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了。
众人又说起其他八卦来,一路聊到天黑才一块儿去前头上工。才到大厅便听得一声大喝:“兀那小婢!有种今日再战一场!”
☆、比赛
众人一看,嘴角直抽。大宋朝开张这么多年,头一回碰到来教坊司踢馆的!再仔细一瞧,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俩小仆,张牙舞爪的站在大厅叫嚷。这是……教坊司的新曲目!?
周幸翻个白眼,看谢小郎眼眶上的淡青色,深恨自己下手太轻。以前在乡下,唯一能吃点正常食物的时候就是过年,偏这个时候堂兄弟经常来骚扰,一不留神就被抢。那会儿打架那是下死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昨天居然下手太轻!这不科学!
谢小郎显然也看到了周幸,不等其他人说话,一提脚就冲到周幸面前:“有种再来一场!今天小郎我不把你打的哭爹爹叫娘娘,小郎我就不姓谢!”
阿南接道:“不姓谢姓什么?我们可不稀罕认你做儿子!”
周幸噗的一声笑场,阿南的这张嘴呀!
谢小郎气的脸通红,怒喝:“滚!不然今日我连你一起打!”
阿南才不怕呢,这是姐的地盘!巨嚣张的叉腰叫唤:“你打啊!有种你打啊!”
谢小郎又没傻的彻底,当然知道不能猴子掰玉米一般被绕晕,直接无视阿南,继续冲着周幸吼。
有了骚乱,自然有人报陈五娘。只见陈五娘娉娉婷婷走来,虽然脸上褶子不少,但因自有一番气度,从而生成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感。只见她笑道:“哎哟,小郎君怎地这么大火气?喊打喊杀的多没趣儿,我们这里也惯常有人比拼,不如换个比法?”
阿南立刻又接了一句:“怕的话就别来!算你赢!”
“呸!我才不怕呢!”谢小郎道:“我只不跟你们比琵琶琴瑟的,其余的谁怕谁?”
陈五娘道:“既然小郎这么说……那,幸幸你说比什么?”
“绣花!”
“噗!”燕绥都绷不住笑了:“要么?打毛线?”
谢小郎更生气了:“我又不是娘们!”
“矮油,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索性你说一个呗!”阿南一脸鄙夷:“别是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吧?”而且昨天还输了!
谢小郎身边的小仆眼珠一转,接道:“那就比写字!”不信你一个小婢,还能写字不成?
周幸暗喜,却故意板着脸道:“输了怎么办?”
谢小郎也暗喜,看,怕输了吧!顺便给身边的小仆一个赞赏的眼神,小郎我今天回去打赏你!遂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不好欺负你,输了,给小郎我磕个头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