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不是困了吗，去客房睡觉, ”阮清洺摆摆手说，“床都是铺好的。”

姚见天“啧”了声，起身往房间走。

闻今朝关上电视，和男鬼一起走到餐桌前，他坐到阮清洺对面，男鬼坐在他边上。

小笼包很好吃，阮清洺带他吃过这家店，这家店里还有海带汤，也很好喝。

“还有海带汤，”阮清洺指了指桌上那个打包盒，“海带汤卖得快，我买得早，用符箓保温带回来的，肯定还热着。”

男鬼手速比闻今朝要快，一碗海带汤被打开，男鬼喝上两口，夸道：“弟弟，你这个保温符真是太保温了。”

“行，那你多喝点……”阮清洺盯着男鬼看了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哟，终于舍得问我名字了，”男鬼又喝上一口海带汤，随后坐直身子，用双手托起下巴，“我叫容溢。”

他抬手在阮清洺眼前画上几笔，半空中瞬间出现画面。

一个男人坐在桌前，他拿起笔在纸上写着，先是一个容字，接着是溢字。

男人抬起头，视线像是盯着画面外的人。

但闻今朝知道，这个男人看向的，是这段画面的记录者。

可这段画面实在诡异，因为这个男人和阮清洺长得非常像，男人依旧看着记录者，他说：“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容溢。”

声音出来的时候，这种诡异感才消失，因为这道声音并不是阮清洺。

所以这个男人是阮信随。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闻今朝问。

“很久之前了，那个时候的阮信随只有十几岁，”容溢看着半空的画面，脸上浮现笑容，“我就说我绝对不会忘记他，你看，他是不是和弟弟长得很像。”

“像。”闻今朝没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从阮清洺记忆中看见的阮信随并不是这样，那个时间段的阮信随虽说也是年轻的，但他和现在的阮清洺没有那么像。

那个时候的阮信随，看着很疲惫，和这个画面中的他区别很大。

倒也不是长变了，闻今朝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从阮清洺的记忆中，还是能找出他们兄弟之间的相似点的。

只是没有这么的……像。

也不知道阮信随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能从之前那样变成了被人生拼命摧残的模样。

阮清洺也一直看着半空的画面，盯着那里直到画面消失。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种时候的哥哥，”半空早已没了画面，阮清洺却还是望向那边，“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哥哥就变得不爱笑了，他早出晚归，人也老了很多，甚至还黑了点，反正就是……不太好看了。”

“我不爱记得那些，我一想到那种时候的阮信随就难受，”容溢说，“我一直觉得，他迟早会变回去，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结束，他会再变回最好的样子，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记忆里那样。所以当我看见你时，才会一口咬定你就是阮信随，我还以为，是阮信随的生活终于变好了，他也就变回到最好的时候，成了以前最快乐的样子。”

阮清洺顿了顿，他说：“没有，在哥哥失踪之前，他还是不快乐的。”

容溢沉默，阮清洺看着情绪也不佳，闻今朝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安慰一下清洺，姚见天突然从客房走了出来。

这人出来动静挺大，拖鞋在地上走得啪啪响。

“睡觉去啊，磨叽什么呢？”姚见天指着房间说，“我等你半天了，能不能去睡觉，我都快困死了。”

“你等清洺干什么，”闻今朝摆摆手，让他快回去接着睡，“你别等，他和我睡。”

姚见天瞪大了眼，他缓缓抬起手，看样子好像是想打自己一巴掌。

阮清洺见状立马起身走过去，他按下姚见天的手，说道：“睡去吧，你是太困了，醒了就好了。”

“保真吗？”姚见天迷茫地问。

“不好说。”阮清洺答道。

姚见天苦笑一下，摆摆脑袋叹口气，有气无力地往房里走。

房间门被关上，阮清洺又回到餐桌前坐下，他打了个呵欠，将桌上的打包盒往前推了推。

“你们快吃，吃完都去休息吧。”

闻今朝很听话，他点点头继续吃着，容溢却不吃了，他一直看着阮清洺，却一句话都不说。

“对了，你之前提到哥哥的愿望，”阮清洺问容溢，“哥哥有什么愿望？”

容溢用左手支起脑袋，他偏着头看了会儿阮清洺，随后又低下脑袋。

“阮信随和我提过，他说他有一个弟弟，弟弟很可爱，喜欢玩玩具，喜欢吃零食，还喜欢耍赖，”容溢突然叹了口气，手指在桌上随意滑动两下后，他说道，“但弟弟会被欺负。”

闻今朝本来嘴角都挂起了笑，在这句话落下后，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

“他说，弟弟天赋并不高，当驭鬼师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本来想着，只要自己陪着弟弟好好长大就好了，”容溢抬眼看向阮清洺，沉默一会儿，“可他不是一名合格的驭鬼师，他就连自己的契约鬼都管不住，契约鬼无法对驭鬼师下手，但他们可以对其他人下手，而他的弟弟，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对象。”

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阮清洺吞咽一口，脸上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容溢继续说道：“但弟弟还小，所以那些契约鬼只是想方设法地整他，小到鬼遮眼让他迷路，大到幻化成恐怖的样子，进入弟弟的梦。阮信随需要契约鬼的力量，毕竟什么事情都不能纯靠运气，况且，他的运气并不好，但他也不想弟弟被这样欺负。”

“哥哥知道？”阮清洺感到难以置信，他说，“我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提过，也没问过我是怎么受了伤，为什么要哭，我也不敢给哥哥说……我只是一遍遍地告诉他，鬼话不可信。”

“你哥当然知道，所以啊他找到了我，”容溢说，“他一直在我面前晃荡，想方设法试探我，最后他终于相信我是个好鬼了，你知道他给我说什么吗？”

阮清洺问：“什么？”

容溢说：“他说，你愿意成为我的契约鬼吗，你不用解决事件，只需要帮我保护弟弟。他当时自己说了一大堆，我建议他直接让那些契约鬼灰飞烟灭，但他说，那些契约鬼是在家里待了很久的鬼，那些鬼本来就看不上他，觉得他没有能力，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什么驭鬼师家里的事，但我看得出来，他挺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