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在京的这几日?,几乎隔一日?就要上门来作陪梁槐宁,母女俩过着悠闲唠嗑的时光,颇为温馨。
梁槐宁几乎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小时候的感觉,也?是这样春色尚好的日?子里,她腻在梁夫人身边,梁夫人与卢妈妈不停地拨弄算盘对账,而她乖巧地坐在一边做女红,如今想来只剩下怀念。
谢叡珠与沈家订亲后,嬷嬷那边的课她便不上了,她明年及笄,大约及笄后便出阁。如今订了亲的人倒比从前要稳重些了,这些日?子也?是隔三差五与沈三郎去信,整个人都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初,梁槐宁原是在院子里头养胎,捧着熟水乐滋滋与茗雾说着话,哪知道?没过多久,新芽步履匆匆进来,她脸色有些难堪道?:“奴婢从外头进来,撞上了三奶奶身边的丫鬟,说三奶奶急的不像样子往三太太住处去了,她偷偷透露奴婢说是三老爷生了大气嚷着要打?死五娘子呢。”
第七十三章
梁槐宁闻言满脸惊诧, 四娘子谢叡琪与五娘子谢叡瑶都是三?房庶女,唯独不同的是五娘子与三?郎君谢叡瑧一母同胞。
因生?母早逝,因此兄妹二人养在三太太膝下。梁槐宁对谢叡瑶的印象不深, 往常姜氏颇为看护这个妹妹, 她古灵精怪的性子, 笑起来明媚灿烂。
如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让三?老爷能气的要将女儿打死?
梁槐宁脸色沉了下来, 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茗雾也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压低声音道:“莫非是私相?授受?”
三?老爷与三?太太一样, 都是爽朗宽和的人。梁槐宁在家宴时候见?过这位长辈, 总是笑呵呵的慈爱模样, 若不是触及到原则上的事情?怎会?下此狠手?。
梁槐宁靠回椅背上,她轻轻叹了声沉声道:“且等等, 你们也不必去打听, 总归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果真, 三?房那边闹出的动静不过一时就传到了慈寿院,而后齐老夫人便让人去请三?老爷, 三?太太和五娘子过去说话,姜氏急的不知道怎么?好,可齐老夫人那边说旁人不许进去。
梁槐宁瞅准了机会?, 当即便到了姜氏院里, 瞧乳娘抱着兕哥儿, 姜氏眼睛微红的模样, 她恨声道:“真是个冤孽,祸害人竟然祸害到我们家里了。小娘子的名?声最是要紧不过的, 到时候这些风言风语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好, 阿瑶真真是个糊涂蛋!”
梁槐宁见?她急的不成样子,忙坐下来一脸关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嫂嫂说与我听吧。”
原来近些时候不知是什么?缘故,谢叡瑧和谢叡瑶早逝的生?母李小娘的娘家人找上京来,那一家子都是粗鄙不堪,前些时候在府门口守株待兔,死乞白赖终于见?到了谢叡瑶。
这些时候这一家子与谢叡瑶来往颇多,一来二去她不免与舅家的表兄也熟了许多。那表兄生?的仪表堂堂,又会?花言巧语,谢叡瑶也是年纪小,一时情?窦初开,许是她头脑发昏,竟然将绣着自己名?讳的手?帕送给表兄当定情?信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后舅父和舅母却?忽然求她,说家里头生?计艰难,请她帮帮忙,无外乎想让她出钱接济家里。
念及早逝的生?母还有温柔俊朗的表兄,谢叡瑶愈发动了恻隐之心,也就慷慨解囊了。她愣是没瞧出来舅父是最最贪得无厌之人,张口就是银钱,她只要第?一回施舍了银钱,就有后头的无数回,毫无意外那一家子缠上了她。
就这样前日舅父与舅母又买通门房的人给她传信,在府门口见?了一面。原是舅父赌博又欠了好多钱,二人跪在门口求她,谢叡瑶又气又是于心不忍,可一时也掏不出那许多银钱来,便不愿再出钱了,哪知道舅母直接翻了脸威胁她,若是不肯出钱便将她与自家表兄私相?授受的事情?捅出去,让她名?声扫地。
谢叡瑶这才知道怕,而后那舅母直接在门房闹事,闹到了三?太太跟前她才知道这样一件事。
三?太太气的半死,心里头又怒又怜,而后她还没来得及责骂,三?老爷那边就气的直接要将人打死。
姜氏今日赶过去时,三?太太忙就拦着三?老爷,院里乱糟糟的十分不像样子。
梁槐宁忙拉着姜氏的手?,蹙眉:“五妹妹是给那些花言巧语哄骗住了。多半那李家打着如意算盘将五妹妹当成冤大头,往后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闹出来倒好。还没到那等田地去,如果真是收不了场那才是糟糕。
姜氏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恨铁不成钢道:“你瞧,咱们一眼瞧了都明白的道理,可阿瑶就是死脑筋瞧不出来。她还觉得李家表兄是无辜的,她也不想想李家有什么?好心,明着是想要毁了她去的。”
难不成,国公府的小娘子就要嫁给一个空有皮囊的无赖么??姜氏想起谢叡瑶那倔强模样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其实五妹妹哪里都好,只一点有时候太倔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还觉得是李家舅父舅母的错,李表兄置身事外。
梁槐宁闻言陷入了沉思中,她望向姜氏缓声道:“她年纪小,一直被三?婶母和嫂嫂护着,自然不知道外头的这些险恶用?心。有些话咱们磨破了嘴皮子自然没用?,总要亲眼看见?或是亲耳听到的才好。”
姜氏一怔,她慢慢会?过意来,遂点了点头有些惊喜道:“你说的是,总要让她瞧见?李家人的真面目才是,否则家里人说的再多,她都听不进去。”
“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李家舅父舅母的面目,这些她心里一直清楚。她心里在意的是李表兄,心里或许动了真心,如今要直截了当戳破告诉她是别有用?心,怕是要伤心一段日子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值得的总要忘干净。”梁槐宁淡声道。
姜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眼神愈发坚定道:“她不能被这些人给耽搁了,咱们家小娘子的名?声也不能让李家毁掉。”
在院里坐了许久,一直待夜色渐渐暗沉下来,梁槐宁方才告辞离开。
回康宁阁的路上,茗雾还颇为感叹道:“奶奶坐了许久,可是有些腰酸背疼的?其实您不必出来走动,在院子里等消息也好。”
梁槐宁笑了笑道:“在院子里也闷得慌,倒不如出来走动。过日子啊,好似总是这些鸡毛蒜皮,层出不穷的事情?惹得人费心,有时候真觉得累,可有时候想想,哪有人日子真是平平坦坦,无波无澜呢?”
“若是这样说,那奴婢觉得咱们家的事儿忒有些多了。”茗雾忽然压低声音笑了笑,“仿佛一件儿接着一件儿,日日都要不得安生?。”
梁槐宁笑着回了小院,当即就觉得有些疲惫了,回了室内倒头便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醒来时谢叡珣坐在她床榻前,正抚摸着她的脸庞,见?她醒来,他忙收回手?尴尬地咳嗽两声,语气柔和道:“醒了?”
梁槐宁才睡醒,这时候人怔了一瞬,当即就爬了起来一个激灵道:“我睡了多久?”
一边茗雾忙接上话道:“快一个半时辰呢,奶奶真是累着了。郎君回来时,秦妈妈唤了您好几声都唤不醒,郎君见?您这样疲惫心里担心的不得了,怕是因为怀孕的事儿让您身子不舒服,本还说要请郎中来,后来还是秦妈妈解释了一番,郎君这才作?罢说让您好好歇息。”
梁槐宁见?谢叡珣身姿挺拔坐在身侧,满脸关切地瞧着她,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又笑了笑道:“我当真无事,郎君不必过分担忧。如今月份又不大,只是怀了孕人愈发懒怠,有时候这精力也不大好,我今儿是去三?嫂嫂说了许久话,回来后觉得疲惫不想睡的这样沉。”
谢叡珣缓缓起身伸手?扶住她,语气自然道:“无妨,你不用?顾及旁的,若是觉得疲惫直接休息,我会?吩咐院里丫鬟都不得扰了你休息的。”
“今日孕吐可好了些?”
梁槐宁摇了摇头,笑吟吟道:“已?经好了许多,郎中说头两个月会?吐的不舒服,随着月份大会?好些。所以,我这几日是能吃能睡,脸上气色较之前些时候也好了许多,郎君瞧瞧?”
谢叡珣真是一下子凑过去,认认真真打量一番这才安下心来,他和声嘱咐道:“那就好,若是有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说,莫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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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槐宁点了点头,二人相?携一起用?膳,用?膳时候又聊到今日府邸的琐事,谢叡珣忽然蹙了蹙眉头,他道:“府里的事儿我听说了,今日回来时碰上三?哥,他脸色着实不好。我们寒暄两句,他急急忙忙便走了。”
梁槐宁叹了一口气,任谁听了这事儿心里都不舒坦,三?哥是谢叡瑶的嫡亲兄长,该是又心痛又怜惜吧。
果不其然,此刻的谢叡瑶的院里,门口几个丫鬟守的严严实实的,今儿人被送回来就不许她出去走动了,暂时关禁闭。
谢叡瑧一回来听了这事儿,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痛心,连姜氏那边都不曾回过,直接来了这里,见?着谢叡瑶的模样又是痛心又是生?气,哪知道谢叡瑶还有些冥顽不灵,死性不改,他没有忍住直接挥起手?掌来,重重一记巴掌落在谢叡瑶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