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关上,门口站着几人看守,房里只剩下贺书和沈应节两人,贺书给沈应节解开绳子,就去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后者全然不在乎:“你不说我都没什么感觉,我真没事,不过你来的比我想的还要快。”
贺书小心拿纸巾擦去沈应节脖子上的小血珠,盯着看了半天,神色不善,沈应节拍拍他:“哎呀真没什么,你再盯一会就该愈合了。”
贺书没接话:“和你通话后我就立刻找过来了。”
Rebirth期刊在A市只有一个线下售卖点,市区限速六十码,在以售卖点为圆心,十五到二十公里的环形区域里找贺景文名下的房产难度不大,不过这房子其实是挂在贺景文一个下属名下,贺书无比庆幸此前与贺景文交战的时候背调做得仔细,才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我留了人在外面,如果我们半小时没出去他就会报警,这里最近的警局到这只要二十分钟,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贺书其实有点懊恼自己没能做好更充足的准备再来,没能一举把沈应节带走,还让他受伤了。
原本打算一开始就报警的,但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担心如果一开始就对上警察会让绑匪反应激烈而伤到沈应节,那他就彻底失去谈判的机会了。
沈应节感受到贺书的情绪低落,尽力表现的轻松一些:“嗯,相信人民警察,我还以为你真要在股权上吃亏了,贺景文真他妈不要脸。”
“他这次逃不了了,法律不会放过他,我也会努力让他判得重一点。”,贺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刚才一通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警察果然很快找到这里,几乎是楼下的门刚被踹开,门口看守的保镖就开门进来似乎想要转移他们。
沈应节毫不犹豫就给为首的保镖当胸一脚:“怎么,还嫌犯的事不够重,准备威胁警察是吧?”
另两个保镖上前,被贺书和沈应节分别制住,沈应节松口气,准备向楼下的警察喊自己在这,就撇见贺书身后寒光一闪。
“小心!”,沈应节在喝出声的同时就反身扑向贺书,身后举刀的保镖没料到有这一出,收刀不及,直直捅向沈应节腰腹。
剧烈的疼痛袭来,沈应节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重重喘了几口气就感觉进气多出气少了,他看到贺书把出刀的保镖踹倒在地,又看到楼下赶上来的警察制住三人,随即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应节的耳边嗡嗡作响,周遭一片兵荒马乱落在他耳中却只有模糊的嗡鸣,像是隔着一层薄膜,他看到贺书好像在叫他,他想要开口叫他别担心,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觉得浑身的力气和温度都在流失,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终于彻底昏睡过去。
第36章36 “别玩我了”
贺书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入目全是刺眼的红,明明从来没有晕血的情况,可是从沈应节身体里流出的血却叫他感觉天旋地转,连伸出去要摸沈应节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周遭事物的颜色都在这个时刻褪去,只有从沈应节伤口里不断冒出来的红。
身边赶来警察说要尽快转移沈应节去医院,贺书表情木木,无意识地跟在后面。
对面被按倒在地的凶手正在叫喊,似乎是在咒骂他,又好像在说没想杀人,贺书已经听不真切了。
他的大脑已经被大片的鲜血沾满,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什么也来不及想了。
一直到医生告诉他刀没有插到重要部位,没有生命危险,看着沈应节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被护士告知手术成功静养即可,贺书才终于从游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重新回到躯体里。
因为贺书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警察只让他第二天去警局做笔录,配合调查以及追捕贺景文的工作由报警人贺书的助理代劳。
所以贺书得以有守在沈应节床前等他醒来的时间。
也有复盘整件事情的时间。
但当他坐在沈应节床前,脑子里冒出的一个个想法早就无关贺景文和绑架的细节,全都是沈应节扑身而来的场景。
沈应节为什么会为他挡刀?在沈应节心里他受伤比自己受伤还要重要吗?沈应节扑过来的时候想过会伤得这么重吗?沈应节倒在血泊里快要死掉的样子的时候后悔了吗?
贺书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一直错怪了沈应节,也许沈应节真的只是不擅长做承诺而已,沈应节的爱明明已经不加掩饰了。
比起他一直以来质疑的沈应节的是否坚定,现在看来似乎真正不坚定的人是自己才对。
其实沈应节扑过去的那一瞬间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根本没有时间在心里衡量什么重要性,连他自己都意外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高品质的伟大时刻。
但后悔显然是半分也没有的,从病床上睁眼的第一刻,就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自己命大,庆幸挨这一下的不是贺书,拿这不致命的腰间一刀去换不知道落在贺书身上哪里的一刀在他看来是很值得的。
在扭头看到床前明显没睡好泪濛濛望着自己,感觉下一句就要以身相许的美人,沈应节觉得这一刀挡的就是死也无憾了。
不过既然没事,自然是要承美人报恩的情的。
沈应节完全没有病号的沮丧,整个人都是美滋滋的状态,只觉得这一觉醒来天更蓝了,树更绿了,水更清了,祖国的生态建设更进一步,连医院里的空气都变得更好闻了。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喝水吗?有什么想吃的?不过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流食,我抽空回家煮了一点白粥,你要是想喝别的我再去做。”,贺书一见沈应节睁眼,就蹭得从座椅上站起身,围着病床团团转。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太他妈值了,真的。
沈应节也想泪汪汪了,铭记这个感人的时刻,在心里感谢老天的馈赠。
贺书不知道沈应节正忙着在心里放烟花,看他半天愣愣的没反应,有点急了:“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医生?”,话还没说完,就伸手要去按铃。
“哎不用,我就是刚醒有点懵,我先喝口水,就吃白粥吧。”,沈应节想要起身,刚一动就牵动腰腹伤口,又抽着气歪回去。
贺书帮他把病床摇起来,让他半靠着,又把桌板支到他面前,把装着白粥的保温桶打开放在桌板上,又拿早就提前冷好的水去兑了热水,刚好就是能立刻入口的温水,才走回床边喂沈应节喝。
沈应节就着贺书的手喝了两口水,抬手还没碰到勺子就被贺书接过去亲自喂,沈应节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心安理得地接受贺书的悉心照料。
“贺景文怎么样了?”
贺书绕着碗沿舀起一勺粥送到沈应节嘴边:“在机场就被抓了,现在正在警局待审,不过也没什么悬念了,人赃并获,那群保镖能说的也都说了。”
沈应节张嘴吃了口粥,觉得米被煮得很到位,还有点甜丝丝的香味:“那就好,我就说他跑不了,那个捅人的保镖怎么说?”
“他自己的说法是他没想伤人,只是想拿刀挟持我获得和警察交涉的机会,没想到你突然扑过来,来不及收刀才误伤的。”,贺书缓缓抽了口气,才接着说:“这只是他自己的说法,故意伤人和失手伤人性质不一样,他肯定会捡对自己有利的说,不过他伤人已经是事实,就算他咬死不承认也没用,警察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辞。”
沈应节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郁闷地咬着勺子吃了一口粥。
“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没必要纠结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没事,我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好你让你早日康复。”,贺书知道沈应节心里在纠结什么,他告诉沈应节关于保镖自述的口供时就担心沈应节会钻牛角尖,觉得是自己多此一举。
贺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个人还是倾向于他是与我有私人恩怨或是在特殊情况下受刺激的冲动行为,如果只是想拿刀挟持不该是这样的角度和力度。总之,如果没有你,我很有可能就没法好好坐在这里,但是以后再有这样的危险情况,我还是恳请你先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想我可能更没法好好出现在这里。”
沈应节不习惯贺书这样大段的剖白,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