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低下头,一个吻烙印在她娇憨的眉眼间。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吻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几乎像两头小兽,蛮横地撕咬着对方的唇瓣。他把她推在细软的白沙上,那吻从下颌滑到胸口,最后落在隐秘之地,舔舐着花蕊最敏感之处。
她抬起腿,勾缠在他的腰腹,难耐地摩挲着,哭喘着要他快点进来。在这之前,廖芙从不知道,自己是在床事上如此……豪放的一个人。
他鲛尾的鳞片冰凉光滑,在黏腻的纠缠中,渐渐被她的体温捂暖。
梦中总有缥缈的歌声,那声音就像他本人的低声哼唱,蛊惑人心的鲛人之歌。她便也在这无尽的快感中沉沦了,在温暖的海水中,心甘情愿溺亡。在梦境的最后一刻,月华骤亮,一切都如极昼般刺目,在绚烂的白光中她看见了对方的脸……是那日遇刺后遇见的男人。
她梦见这些事越来越频繁,好像就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你听错了。”廖芙放下手,镇定地反驳道,“我从不说梦话。”
小刀在他指间灵活翻转,三两下又替她削好了一只苹果,他甚至还有闲心削成了小兔子的形状,稳稳当当放在她手中,轻快道:“人人都有想母亲的时候,喊阿娘而已,没什么丢人的。”
原来是在喊阿娘……
廖芙心下微微一动,倒是许久不见母亲养的那头白鹿了。
她迟迟未出现,完颜璞玉坐不住了,派人催她去狩场。廖芙为了敷衍他,特地穿了身不方便骑行的服侍,去的路上也慢吞吞的。
狩场在山林深处,地形崎岖道路难行,她带的人不多,不知为什么却带上了言时修,此刻走在前方帮她牵马。
“玉光殿下。”
廖芙转过头,来的是个熟人,远威侯的嫡子凤栩。他和他父亲,应该是如今的朝廷中少数不向廖懿俯首,却还能保全性命的人。
远威侯府世代袭爵,军功卓越,在民间声望很高,廖懿也不敢托大。
“凤中郎将也来啦?”廖芙眉眼柔和地招呼道。
凤栩愁苦一笑:“九王一声令下,今日京城未当值的武官都得来陪这金人玩家家酒的游戏。如此暑气,我们这些泥堆里打滚的都受不住,苦了公主殿下了。”
廖芙发现,马儿越走越快,将她和旁边的凤栩拉开了距离。她不得不勒紧缰绳,阻止前方越走越快的牵马的人。
“言时修!你慢点!”
凤栩瞥了眼这位俊俏的侍卫,眉心微蹙:“这是暗卫司拨给您的新人?”
“他功夫不错。”要命,她居然下意识就维护起他来。
“太年轻了。”凤栩微微一叹,“在殿下身边,容易收不住心思。”
这话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内涵。凤栩本身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他们的公主殿下是一位艳光四射的美人,暗卫又是一个特殊的职业,这位娇滴滴的美人需要你无时无刻的保护,基本是个男人就很难不浮想联翩。
言时修侧头微微一笑:“凤中郎将倒是上了年纪,心思却也外露得很啊。”
凤栩今年二十又三,无数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年华正大好,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上了年纪”四字。
他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
这个念头伴随着诡异的熟悉感,从廖芙心头一闪而过。
说完,言时修又牵着缰绳,快步将凤栩甩到了身后。无论廖芙怎么喊,都跟聋了似的听不见。
“停一下,停一下……是白鹿!”
廖芙一夹马肚,捞起裙摆,迅速地从马背上溜了下来。
一抹圣灵般雪白的影子在苍翠林间一闪而逝,她有些紧张,寻着地上的鹿脚印分拨开灌木,果然在溪水边看见了那头白影。
体态轻灵优越,浑身雪白,除花纹之外无一丝杂色,在深绿色的山林间,几乎雪白得耀眼了。
言时修牵着马跟在她后方,同她一齐压低了声音,垂眸看她精致的侧颜,好笑道:“不就是一头鹿吗,有必要这样激动?”
“你知道什么呀。”
从前金明池的射场是没有白鹿的,这是某一年,琉球岁贡所献上的佳礼。白色的鹿少见,亦为祥瑞之兆,当年昭帝为寻个好彩头,大手一挥,将这头白鹿放进了秋狩的头彩里。
当年的那头白鹿却格外机警,无一人得手。让人想也想不到的是,最后是它主动走出林子让人结果了性命。
几乎就像守株待兔里撞死在树上的那只兔子一样愚蠢。
是当时还是九皇子的廖懿察觉了不对,让人往它来时的方向一搜,才发现藏在灌木里的一只雏鹿。原来母鹿被送过来时已经怀了孕,为了保护小鹿不被发现,才心甘情愿被狩猎的。
斯情斯景让当时的皇后十分动容,请求陛下宽恕这头雏鹿。于是这头白鹿虽在狩场中长大,却无人敢狩猎,更有专人伺候它的伙食。
“还认得我吗?过来。”廖芙蹲着朝它招招手,白鹿初时还警惕万分,后来似乎是见她没有别的动作,又似乎是闻出了她的味道,慢慢开始靠近了。
嗖!
一支利箭几乎擦着它皮毛射过,惊得白鹿扬起了蹄子,完颜璞玉率着乌泱泱一群人出现。
“公主殿下也中意这头白鹿?”他爽朗笑道,“那今日我就剥了它的皮,给殿下做一件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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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完颜璞玉身貌格外高大,长得也算俊朗,却和京城公子们风度翩翩的温润不同,眉骨的线条极为粗犷,虽总是笑眯眯的,却总有几分猛虎装人的凶相。
“完颜!”廖芙不得不叫住他,“这白鹿是我母后生前所豢养在此处的,狩场有专人喂养,它不是你的猎物。”
话音刚落,廖芙就觉察不妙,果然就见完颜璞玉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是懿淑皇后养在这的啊。”
完颜璞玉与她母后有旧怨。他性格极为残暴,继承了其父的秉性,十三岁时就性虐自己的侍女致死,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掌中的玩物。无论他怎么装出对廖芙一往情深的样子,在他眼里,或许也就是只更为娇贵的玩物而已。
在他第一次随使臣来到大夏时,于金明池畔元宵盛会惊鸿一瞥,对公主一见钟情。然而当时的皇后母族如日中天,廖芙更是帝后最受宠爱的幺女,当他不自量力提出求娶的请求时,只换来了皇后轻缓的笑。
天潢贵胄,母仪天下,即便是刻薄人,话头却绵润藏针,叫人挑不出错处。后来他回想了很多遍,才慢慢品出来,皇后在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