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翰林院的气氛也格外沉闷,整个殿里近乎鸦雀无声,诸位同僚都闷不做声的在案前低头做着各自公务,不复往日偶尔有些忙里偷闲的轻松氛围。
连上官,也不复往日喝茶看曲谱的悠然,竟破天荒拿出积攒已久的公务,开始兢兢业业批阅。
巳时二刻,突如其的一队铠甲齐整的兵士,打破了翰林院表面的宁静。为首将官的直接抬手朝上官出示了摄政王手令,随即一挥手,其后擐甲执兵的军士蜂拥闯进殿,不由分的拖走了两个翰林院学士。
翰林院其官员满眼惊恐的看着一幕,直至那俩被拖走的同僚没了踪影,的手脚在发着抖。
连上官也掏出帕子不断擦着额上冷汗,脑中拼命回着,近有没有做可能犯在摄政王手上的错事。
接下的一整日,众官员都在惴惴不安中度。
好在,一直下值时分,也再没有凶神恶煞的兵士闯殿拿人。
下值的时辰一,翰林院众人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蜂拥出,宛如死里逃生般,真片刻都不敢耽搁。众人脚步生风,简直恨不能插翅飞出宫。
直归家,陈今昭的心都在砰砰砰直跳。一连喝了两碗压惊茶,的面色才勉强恢复如常。
陈母忧心问:“朝局不稳当了吗?又凶险了?”
陈今昭也不便多,也只简单道了句:“只一时的,段时日便好了,不碍事。”
幺娘坐在一旁低头静静补着官服,抿唇不语。
陈母望着那褪色的官服,叹口气:“当年若不进京好了。今昭,真不能法子辞官吗?”
抱小呈安在怀里给擦擦额上的热汗,陈今昭也无奈摇头。档口辞官,跟直接找死又有区别。先熬着罢。
陈母看了眼幺娘,迟疑半会,底开了口:“我听锦绣布坊的掌柜的,那袁家……袁家二姐近日跟着夫婿回京了。”
闻言,陈今昭不自觉轻蹙了眉。
陈母也愁眉不展,也当真怕了那个胡搅蛮缠的娇小姐。当时那袁二小姐闹得动静可不小,别街坊邻居了,连东西街的贵人,怕也少有不知道的。
“没事,都去么些年了,况也早为人妻为人母了。”陈今昭掰开桌上的苹果喂给小呈安,“若有宴会邀请,一律推了,尽量莫要让幺娘去参加。”
耳边听的名字,幺娘手里的针一抖,差点扎破手指。
陈今昭见了,关切道了句:“当心些,仔细莫扎着自个。若累了,回房歇会,反正有套换洗的官服,不急。”
幺娘细若蚊蚋的了声不累,然后低头继续缝补。
收回眸光,陈今昭问向陈母:“为何突然归京?只探亲,要长住?”口中没事,但当年那袁二小姐一系列操作当真吓怕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尝不怕那性子执拗的袁二小姐会再波折。
“听那掌柜的,那袁师给夫婿在京中谋了个差。”
陈今昭深吸口气,得多不开,档口京城谋官。
不件烦心事在脑中转半会撂开了,统共南巷与东街相隔甚远,平常应也难以遇见。
翌日大清早,陈今昭从鹿衡玉那里得知,昨日那群兵士何止闯翰林院抓人,各部都有官员被当场拖走。甚至昨日的朝会上,摄政王直接下令将多达十数人的朝臣拖了下去,罪名当场判了。
据鹿衡玉得知的情报,些犯事的朝官,命硬的留了条命,带着全家流放岭南去了,命好的好歹保住了一家老小,只被掳了官职与功名,打回原籍已。至于时运不济实属命衰的,则直接被判了斩立决,连回旋余地都没有,当时被押往午门即刻问斩,人当场没了。
翰林院那两位同僚命好的那类,只被掳了功名与官职已,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路上,两人皆心有戚戚。先帝一朝刑不上大夫,入朝两年甚至连廷杖都未曾见,哪知了摄政王一朝,却见证了何为屠刀专斩士大夫。
压抑的氛围在蔓延在朝内朝外数日,直待临近休沐日,沉闷紧张的氛围方有所缓解。
值得一提的,翰林院的上官补了缺升职了,官升一级,以后每日清早,便可以随着部门最大上官赵掌院一道上朝去了。
但在陈今昭瞧,上官丝毫没有升官的喜悦,反全身隐隐透出股即将大祸临头的惶恐感。
也,要换做每日上朝战战兢兢直面那位不,要提心吊胆唯恐哪件事做的不位、要落个被当庭拖走的下场,那也得惶恐至极。
因为与沈砚、鹿衡玉定的酉初时分赴宴,所以休沐日也没早,直接睡日上三竿方。
一觉睡醒,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前段时日的萎靡。
穿戴齐整后,陈今昭刚打了水在洗漱,忽听外头传阵粗嗓子的嚷嚷声,“陈、陈大人在家吗?”
颇为耳熟的粗嗓门入耳,陈今昭当即脸色一变。
几个一瘸一拐的莽汉杵在陈家门口,不由惹得左邻右舍的人都悄悄探头出瞧看。
“那个探花郎,……真住啊?”有莽汉不敢置信问。
不都那些京官都住的高门大屋吗,不住的华屋外墙都用金粉铺的吗?莽汉茫然的看着逼仄胡同里挤挤挨挨的破败房屋,再看陈探花家那坑洼的外墙,只觉房子比西北乡下的房子都不如。
阿塔海此刻也不大敢确定了,那陈探花真住?会不会找错地了?毕竟,可都听,那些京官可都有的银钱。
遂扯着嗓门问那些左邻右舍,“那个探花,那个叫陈今昭的京官,住吗?”
不等那些邻里回答,只见面前的两扇旧门啪的下从里面打开。阿塔海忙回头去看,见那一身青蓝色襕衫的探花郎,黑着脸拎着个木棍,挡在房门口,冷目视。
“找我何事?”
看木棍,阿塔海齐齐无意识咽了口唾沫。
“别、别动干戈,咱今个给陈大人赔不的。”虽然那陈探花语气不善,但却丝毫不觉得生气,毕竟有错在先。更何况,清早去各府一溜圈赔罪下,陈探花的态度好的了,好歹人家出见了。没见其府上的大人,连门都不让上,直接遣了个小厮将打发了。
一听话,陈今昭刹那都愣住了。
刚在屋里听见那莽夫的嚷嚷声,当群莽夫因挨了揍记恨上,会带人寻要找全家晦气呢。那会可把气恨个半死,心头直骂群莽夫没品。
哪成,竟破天荒的给道歉赔罪的。
会陈母从屋里匆匆出,拉开陈今昭,笑脸看着对面的一干莽汉,“各位都今昭的同僚吧?快进歇歇脚,别嫌家里简陋,了好歹喝口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