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阿塔海虽没完全反应,但一颗心先一步突突狂跳。在眼见阿塔海与章武被殿下拉着强行按坐在案前时,隐约意识的其武官,脚底都不由得往后在挪。

“念尔等初临职事,今夜吾也不委以繁务,整理折子罢。”姬寅礼抬抬手,公孙桓搬了两沓折子,各搬至两人案前,“将此些折子按轻重缓急先整理出,每张折子需另外清晰列出条陈,不得有所疏漏。待吾批阅完,尔等要送此些折子去往六科廊坊抄录一份……唔,瞧我给忘了,六科廊坊马上要没了。”

稍一沉吟,拍拍二人的虎背,鼓励道,“能者多劳,活便也顶上。今夜做些罢,待明早卯时前,些公务当归整以呈,不得延误。”

望着案上高高摞的折子,阿塔海脚底都在打晃。

“殿下我、末将……末将带兵打仗……”

“那哪成,都去带兵打仗了,朝廷的些公务谁干?”姬寅礼屈指轻点下那些折子,抬了眼皮笑看二人,“以后,在外领兵作战由乌木去。内政方面,要仰靠尔等,毕竟太没志气,不敢挑衅文臣也不敢打文臣脸,连杀光文臣自个顶上的法都不敢有,着实让我看不上。”

阿塔海等人此刻张大了嘴,糙砂般的脸膛紫红的滴血,又冒汗,焦急如焚的跟殿下不样的,不杀光文臣不自个顶上,可各个笨嘴拙舌的,直咽唾沫也愣憋不出句完整话。

眼见着殿下话毕后,径直抚袖转身离开,众武官急得满头热汗,追又不敢追的巴望着对方背影,各个都急出了颤音。

“殿下……”

“殿下……”

“殿下……”

在即将踏出殿门时,姬寅礼脚步停了下,转脸环视众武官,“再次提醒一番,明日卯时之前,尔等需将公务按时呈交,不得疏漏,不得延误。” 微顿,道:“此为军令。”

语罢,抬步离开,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殿内的众武官如坠冰窖。

都行伍出身,没人比更懂军令二字的分量。

军令如山。军令两字一出,便意味着,今夜让处理些公务的话,并非殿下随口的一句玩笑,不可违抗的命令。

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那一列列书案上高高摞的折子,有那一沓沓的空白宣纸。今夜要按照殿下的要求,将些折子整理归类、列出条陈要誊抄记录,要在那一沓沓的空白宣纸上写满了字,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一时间不由都脚底发软,两眼发黑。

武官求救似的望向公孙桓,阿塔海八尺高的汉子都快哭了出,“公孙先生,您帮咱求求殿下罢,咱以后不针对那些个京老爷不成吗?”

公孙桓恨铁不成钢的冷扫一眼,“我看不知错在哪!阿塔海,能不能用那榆木脑袋一,与那些京官有怨仇,碍着了,非得针对?”

阿塔海张嘴辩两句,公孙桓抬手制止懒得听那些蠢话。

“阿塔海有章武,我不旁的,二人也跟着殿下最早的那批老人了,乌木、魏光晚些年才投奔。可观后呢,人家两人早已为帅做将,可以各自统御一方兵马外出作战,现今更分别为提督与校尉,统管京中禁军或兵马。再反观!”

公孙桓重重叹口气,“十年了,做了十年先锋官。现在入了京,做的前锋参领。阿塔海,章武,能殿下不重用二人?殿下没扶吗?扶不啊!”

“作战勇猛,但无谋,让殿下如何敢用尔等为将?让读书,都不肯,让识字,却都宁愿去挨军棍。自个不上进,指望旁人硬扶?”

“瞅瞅干的些糊涂事!旁人几句话的功夫,能挑唆的俩上蹿下跳,样将文臣取代之?的脑子玩得转?平日里总看不上乌木,瞧不上魏光的,看人家可有被人撺掇两句,上杆子做那急先锋去挑衅京官、殴打文臣?”

公孙桓见两人低着头羞愧难当的模样,缓了口语气,“我知心中一直憋着气,不忿乌木后居上,官职远超于。但决不能尔等做旁人手里刀的原因!扪心自问,殿下待如何?每年四时八节分下的赏赐,哪年殿下不从的私驽里额外分出份拨予俩?粮草、兵器,哪回不紧着先?甚至怕俩口无遮拦乱得罪人,殿下私下特意嘱咐乌木,向性情直,但有口无心,希望能多包涵些莫要多与俩计较。殿下如斯关照,待如何?”

阿塔海与章武听得眼泪都要下了。

“咱不对殿下的安排不满,咱只……”

公孙桓摆手,“的后路殿下早有安排,按照军功,足膺封爵了。”着,环视其屏息静听的武官,“尔等也一样,殿下赏罚分明,只要军功足够,该的,自不会少半分。当然,若要在官职上再进一步……那先努力将字认全了再。”

阿塔海狠擦把眼,冲殿外方向跪地抱拳,“愿为殿下效死!”

章武等人也齐齐跪地抱拳:“愿为殿下效死!”

公孙桓慢悠悠喝口凉透的茶,道:“距离卯时不足五个时辰了,要不违抗军令,各位赶紧点忙罢。”

一句话,让阿塔海等人的表情齐齐裂开。

武官挪动僵硬的大腿,各自择案落座,翻开本折子后,皆如出一辙的呆滞表情。

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不认识,也不认识。

第22章第 22 章:赔个不是

今早的宣治殿前广场鸦雀无声,只有一声又一声军棍击肉的沉闷声响,自跸道上方的殿门前传,重重砸在阖朝百官耳中。

殿门前,二三十个军汉赤裸上身,正排成两列遭受棍刑。即便高阶下的廷臣隔得有些远,但那行刑之人挥舞军棍的力道、以及那些军汉后背鲜血飞溅的场景,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全程没有惨叫声与痛呼声,只有声声入耳的军棍杖打声,可正因如此,反却更令人心惊胆裂。

昨日趾高气昂的军汉,转眼得此下场,陈今昭并不感幸灾乐祸,只觉后背阵阵发凉。

刚才宫监宣读的那数条罪状中,其中一条便未按时完成摄政王千岁指派下的公务,虽挨几十棍刑数罪并罚的结果,但单单一条足矣吓得魂飞魄散了。

若当初所做赋文始终不能令那摄政王满意,不今日,也要步些军汉的后尘?光,都要不寒栗。

沈砚与鹿衡玉显然也了层,后背都了层白毛汗。

些都那位殿下的老部下,犯了错也照样挨打,换作旁人又怎敢奢望其手下留情?

阿塔海与章武作为带头闹事武官,各受棍刑八十,在军中也重刑了。其武官则各受棍刑六十。

可即便六十军棍,中途亦有人撑不下去,昏厥去。但如此,行刑也不会终止,殿前两侧的守卫会快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架继续施刑,没有丝毫留情可言,无声向满朝文武诠释了法不容情。

阖朝百官神态各异,有人淡定如常,有人心有余悸,有人惊疑不定,也有人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住,更甚有人直接委顿于地。

公孙桓立在阶前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终于,殿前的军棍击打声停了。快有两队兵士抬着担架迅速上阶,将挨完棍刑的军汉抬了下。

军汉站着挨打,横着被抬出去。面若金纸,无不被去了半条命,横在担架上被抬走时,后背滴下的血在白玉石阶上留下长长一串,放眼观去,骇人眼目。

散场后回各自衙门长时间,众人都惶惶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