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隐有几分明悟了,只怕四周藏着眼睛,在时刻盯着呢,否则如何能般凑巧。所以,无论时候烧,早些晚些都没用,因为对方总会及时赶。
一日去屯田司上值,都心不在焉的,全日都待在衙署里,也没如往日般去都水司去帮修高筒车,实在怕失神下不慎踩空掉下。
待下值后,心绪不宁的乘着骡车归家,却在永宁胡同口见那辆熟悉的马车时,一刻心里突然有种,该的终于了的感觉。
今夜一踏进昭明殿,立刻觉察了不同。
金碧辉煌的宫殿寂然无声,往日侍奉的宫人皆已不见踪影。殿内堪堪点了三两盏宫纱灯,孤灯残影,幽幽照着正中央的那座汉白玉砌成的化纸炉。幽暗的宫灯在化纸炉外壁上反射出惨白的光,直将陈今昭看得浑身绷紧,心中发憷。
刘顺将带内寝门口,冲躬了下身,无声退下了。
内寝的朱漆殿门严丝合缝的关闭着,陈今昭伸出手轻触门环,可指尖刚触及那冰凉的触感,又倏地收回。
无声大口喘着气,眼神惶乱无措,几乎没有勇气去推开两扇寝门。殿内光线昏暗,门上的朱漆缠的暗纹忽明忽暗,看那般诡谲怪诞,好似有噬人之物在门后无声蛰伏。
“可要孤去请?”
平静无波的语声自寝门内传出,陈今昭冷不防被惊得后退两步,反应后才强让止了步。
“殿下息怒,臣,臣。”
用力咬咬唇,深吸口气,抬渗了细汗的手,上前推开了寝门
朱漆寝门被推开的那刹,陈今昭眼前一片雪亮,璀璨如昼的灯光迸射出金光,刺得双眼生痛。
忙抬袖遮目,闭了眼,缓缓眸里的灼痛。
稍顷,待稍作缓解,才慢慢掀开眼帘,将袖子渐渐放下。
与光线幽暗的外殿截然不同,内寝却灯光璀璨,煌煌如昼。数不尽的琉璃宫灯从雕花横梁垂落下,明灯齐耀,宛如灼目光焰,近乎将整个寝殿照得纤毫毕现。
不,也不全。寝殿一处暗角并未放置琉璃灯,略显阴暗的光线处,有人背对着站着。昏晦的光线将的影子曳得修长沉暗,始终未转身,纹丝不动的直视着面前墙壁上的画。
画?画!!
陈今昭面色大变,此刻渐适应了明亮光线的双眸,才惊恐发现寝殿四壁挂满了画。的画!
在如水倾泻下的璀璨灯光映照下,四壁的画作被照得纤毫毕现,男女的绞缠之姿,人物的旖旎之态,动情时难以自禁的情态,行事间缠绵悱恻的艳情,风情各异,绮靡撩人,终人单单在站着,都能感觉那股极致的爱欲铺天盖地,似乎能将人湮没殆尽。
呆了般站着,瞠目结舌。
下一瞬仓皇移目躲闪,羞愤难当,脸庞红似滴血。
四壁几乎不留空隙,全都贴满了昔日的‘大作’,几乎也让无地自容。一刻,强烈的羞耻感带着惊悚感席卷上心头,既恨不能原地消失,又不能尖叫着上前去将些话全都扯下撕碎,一把火给烧个干净。
真好狠呐,便让人将拖出去打顿板子,都比如此羞辱得强。
一瞬亦上前据理力争的质问番,不走了捷径谋生罢了,既没触犯律法亦没犯了天条,顶多不清誉有损,对方何至如此凌侮于?
寂静的寝殿内,任何一丝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更遑论压根无法完全压抑掩饰的,极细却不规律的呼吸声。
姬寅礼回了眸,见人孤独的立在满室画作中,清瘦单薄的身形茕茕孑立,孤立无援,彷徨无助,仿佛被世间万物抛却了般。
此刻的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脸垂低着,身侧的双手紧握,整个人在微微打着抖。
周围的琉璃灯齐聚的光芒亮得刺目,既照得四壁的画纤毫毕现,也照得对方雪白面庞上的泪痕清晰入目。
明明的手并未触及上去,但却觉得对方的眼泪竟如此的灼烫,似能直接烙进的胸口,烫得的心猛地揪了。
立在原地片刻,抬步朝走了,高大的身影将完全笼罩。
“觉得我羞辱了?”掌腹抬了面前人的脸,低眸盯视着对方莹着水光的眸子,“画都画了,怕我给贴出?”,心又硬了。
“实话,我从未,竟会给我么个惊喜。”
捧着的脸扳正,迫直视墙壁上的画,“可看清画纸的磨损、层叠的卷角?看清了上面的深浅褶皱、指痕?其上的摩挲之迹、脏污之物,又可有看清!”
只要一那些浪荡子对着些画做,气血翻涌,心底深处腾股压不住的戾气,“任由旁人拿着的画作狎戏、亵玩,任由那些混不吝的东西,抚阅、意yin!”猛吸口气,掌腹的力道加重,“陈今昭,怎能如此糟践!恼我辱,但可曾自珍自爱乎!”
第66章第 66 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的话不可谓不重,语气不可谓不峻刻。
上位者纵恶言厉色,但作为下位者的也本该惟命听,可面对般无妄的指责,陈今昭没忍住为颤声的辩驳一句,“殿下,丹青俗笔,不谋生手段,臣也只将其作市井货殖罢了。况君子品行,又岂系外物?”
姬寅礼握了握的脸,见对方因被挤压面露吃痛的神情,缓慢弓下身与之平视。
“至今都觉得无错?”扳正掌下的脸迫与目光相接,锐利审视,威压相逼,“汝既拜孔圣门下,习圣贤之文,焉敢做此等有伤风化之作!圣人言克己复礼,却反其道行之,痴缠声色,恣情纵欲,公然违背圣贤教诲,亵渎圣人之道!况汝今为朝廷命官,天子门生,可有此等污秽之物流传出去,官场清誉何在,国朝体统何在!陈今昭,现在觉得无错?”
大道的帽子重重压下,陈今昭觉得无法喘息。
颤动的瞳孔映着逼压的暗沉眸光,呼吸急促,用力咬住唇瓣逼咽下心底的声音。若为谋生作的画有伤风化,有损清誉,那呢?作为执掌乾坤的国朝掌权者,在罔顾礼法对臣子伸出僭越之手时,难道不坏纲常伦理、不违君臣之礼、不逆圣贤教诲?
“殿下,圣人亦言,食色性也。人欲也伦常之道,臣之画作又何尝没教化之意,殿下若只拿污秽事,亦偏颇。”
虽咽下那番话,却难认的指责,终换了言辞为稍作辩驳。可话出口后,又心生了些悔意,该隐忍不发将话一概咽下的,那般唯我独尊之人,或许容不得旁人丁点的忤逆。
恐给招祸,忙补救似的开口又道,“殿下,微臣……”
“爱卿,的对,没错。”看着徐徐笑了,粗粝的指腹重重压上唇上的齿痕,嗓音温煦,眸似重墨,“孤的错,阻了好为人师的路。既如此,那今夜请先生不吝赐教,悉心指点,谆谆教化于不才。”
面对乍然脸白惊惶的模样,指腹用力摩挲了唇瓣两下,低语沉笑,“莫急莫忧,细细教我便,长夜未央,汝尽可详授。孤学识不精,短见薄识,所以今夜要仰仗陈夫子慢慢指点,倾囊相授。承蒙不弃,恳请陈夫子莫要藏私,务必用尽浑身解数,耐心教导,以启吾之愚钝。”
陈今昭要被模样吓坏了,忙不迭认错:“殿下,微臣知错……”
话未尽,掐了脸,俯躬身咬了去,强势封缄未吐之辞。另只手抚上官服襟扣,颇为熟稔的迅速解开。
踉跄的被推墙边,衣衫半褪,被扯开的白色里衣凌乱的披在身上,半垂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