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儿了,你去看?一眼也?无妨。今日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却只?能卧病在床,若有人能看?看?她,想必她心里也?会开心些。”
陶裕心中惭愧至极,几乎无地自容,却道:“也?好。”
方兰漳微微点头,抬手推了门,和?陶裕一前一后走?进?去。
扶萤瞧见陶裕,有一瞬的?惊讶,而?后垂了眼眸:“表兄,陶公子。病容相见,实在不成礼数。”
“你与表兄之间说什么礼数不礼数?”方兰漳大步走?近,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我邀陶公子来过中秋,本想一起出去夜游,可不想听丫鬟说你病了。”
“小姐。”陶裕微微颔首,“小姐与方兄慢聊,我去外面等候。”
“也?好。”方兰漳替为答道,又吩咐丫鬟,“你们好生招待,我与扶萤说一会儿话便来。”
陶裕转身,正要抬步往外去,忽然瞧见桌上挂着的?花灯,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并?未多问。
卧房里,方兰漳又与扶萤说起来了:“原本回家应当是先要去拜见祖母和?母亲的?,我怕去了母亲那里又会有耽搁,便带着陶兄一起先到了你这儿。”
“嗯。”扶萤并?未接话,问,“我先前让画绿去打?听过,都说表兄中秋不回来了。”
“我听画绿提起过了,原是不打?算回来的?,可祖母那个身子,见一面少一面的?,便又回了。”方兰漳牵过她的?手,“幸而?是回来了,才知晓你病了,我虽不会看?病,但好歹能来陪陪你。”
“只?是着凉,不算是什么大病,表兄不必抽空来陪我,也?仔细过了病气,反而?不好。”
方兰漳笑着抚开她脸颊上的?碎发:“你都说了不是大病,又怕什么呢?你知晓了吧?母亲同意了,年底便让我们成亲。”
“听说了。只?是,过完年表兄便要考试,又要耽搁表兄看?书了。”
“哪里是耽搁?若能早些与你成亲,反倒是给我喂了定心丸,我反而?能安下心来了。”方兰漳摸摸她的?脸颊,“不要忧心了。”
“嗯。”她点点头,沉默了会儿,给了他些磨蹭的?时间,才催,“表兄快些去看?望祖母和?舅母吧,若是舅母知晓你回来先到了我这儿,定要怪罪你的?。我与表兄不急于这一时。”
“表妹说的?是。只?是今晚前面定要许久才能散席,我或许来不了了,明日再来陪你。”
扶萤弯了弯唇:“表兄心里有我就好,不必总往我这里跑,让旁人知晓了要笑话的?,总归离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敢笑话?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
扶萤见他走?了,松了口气,又靠了回去。
画绿笑着进?门:“三少爷待小姐真?好。”
扶萤不知她从哪儿看?出来的?,实在不想再听她这恭维的?话,摆了摆手,吩咐:“写春去厨房里了,不知为何还未回来,你去寻寻,我还想用些马蹄糕,你也?去看?看?有没有。”
“哎!奴婢这就去!”画绿又往外跑。
屋里终于清净许多,也?暗下来,那盏花灯的?光越发显眼,芙蓉色的?花瓣隐隐约约映在地板上,风一吹,便轻轻晃动起来。
她看?着,不知为何又一阵伤怀。
门外又有说话声,她蹙了蹙眉,往外问:“何事?”
“小姐,是方才那个什么公子,就是先前跟着三少爷回来的?那个。”
“他怎的?了?”
“他说有东西不见了,不知是否落在小姐这儿了,请奴婢们帮他寻一寻。”
扶萤眉头动了动:“你让他进?屋来。”
“小姐……这样恐怕不合礼数……”
“他是表兄的?好友,先前我也?见过的?,算是有交情,和?自家哥哥一样的?,只?是进?来寻遗落之物,没有不合礼数。”
小丫头不好违抗她的?话,只?能去将陶裕请进?了院里,又请到了正房里。
扶萤已穿戴妥当,朝小丫头又吩咐:“你出去吧。将门关?上。”
小丫头抿抿唇,照办了。
“我本不该来的?。”陶裕站在外厅里,垂着眼道,“可我有一事,今日若是不寻到答案,我恐怕一夜都无法入睡。”
“是表兄的?事吗?”扶萤早已想好了说辞。
可陶裕却道:“不是,是那盏花灯。”
扶萤心头一跳,将灯拿起,故作镇定:“这花灯如何了吗?”
“这花灯,小姐是如何得来的??”
“自然是在外面卖的?。”
“何时买的??”
扶萤微微握紧手,走?到桌边坐下,低声道:“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我实在不明白是何意。”
陶裕上前两步:“好,那我便直言了。去岁过年时,我曾在花灯小摊上见过一女子,她猜中了灯谜,得了一盏与小姐一模一样的?花灯,那谜题是杜公瞻的?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扶萤心头跳得越来越快,她清楚,陶裕要说的?绝不止这些,恐怕是那日瞧见她和?李砚禧如何了,否则不会这般神情,也?不会偏要此?时来认,往后自有时间。
她脑中飞速转动,先作答一句拖一拖:“公子不如一并?说完。”
陶裕端详她,接着道:“当时我便极其欣赏那女子,不想,不过多长?时辰,又在酒楼二楼远远瞧见了她,瞧见她与情郎相会。”
话已至此?,再说谎反而?不妙,她便道:“是,那女子便是我。”
陶裕垂了垂眼,神色很?是落寞:“你有何要解释的?吗?”
“你还愿意听我解释吗?”扶萤也?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