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配合的态度,让警署、市政自动认为他渴望功绩和成就,于是一行人直接上门,不用再遮遮掩掩用其他事件来试探他的底线,也不用将他拖入新的事故中去混淆视听。

叶浔得以在三天之内,弄明白一切。

原来依然是想要操控他。

曾经在学院,理事会不允许向家人下手,所以只能压迫他的身体和精神,用诱哄、用权势、用论坛、用暧昧不清的态度;现在在福尔曼,缰绳放松,所以开始向他的家人下手。

他还是小看了这几个人,这才是真正的和平演变。

“还有一件喜事,需要通知你们一家人,”谢丹议员坐下,抿了口热茶,“知安未来有什么工作规划吗?”

王知安正担心的看着叶浔,他不明白叶浔的笑容为什么这么冷漠难看。

听见询问,他道:“哦,就像我爸爸说的那样,未来想换个清闲点的工作,能多陪陪家里人。”

“我这里正有一个职位适合你。”谢丹议员笑道,旁边的署长、老市长同时看来,“或许,你愿不愿意参加这一次的议员选举。”

“轰”的雷声仿佛在耳边炸开,王旺达、苏婉满脸茫然的坐在原地,王知安呆呆地:“什么?”

“以你如今的履历从政,年龄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民众目前正因福尔曼恢复秩序而激动,这是你从政的最佳时机。”谢丹议员推心置腹:“人的一生只有几个跨越阶层的机会,知安,我很看好你。”

“可是……”雨下得更大了,暖黄灯光倒映在窗户上,能看见外面被雨打弯了身体的绿植,疾风骤雨、叶片滚落水珠,“可是我不太适合……!”

“没有人天生适合从政,”涉及议员选举的话题,老市长和署长沉默的喝茶,不做干涉,行政机构与立法机构本就不该走得太近,今天能同时出现在王家,已经是特例:“你很有优势,知安,首先和你弟弟一同抓住了福尔曼舆论凶手,又是重组家庭。”

见王知安不明所以,谢丹议员笑道:“重组家庭是你鲜明的个人特点,我听说,你的弟弟似乎经历过之前的约克逊州”

“抱歉,”侃侃而谈忽然被打断,众人下意识循声看去,叶浔放下茶杯,平静地起身,有风吹乱了叶浔头顶的吊灯,吊灯乱晃,他眉眼笼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

对上苏婉和王旺达担忧的眼神,叶浔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保持着表面上的体面,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他可能……”是苏婉忧虑的声音,“约克逊州的事情是叶浔的阴影,他可能不太想听到。”

“原来如此,抱歉,是我急躁了。那我们换个话题,知安,你在市政的表现我有了解过,事务官?哈哈,事务官更能增加你的优势,一位从基层做起的事务官,民众会更喜欢……”

离开了温暖的客厅,冷风拂面。

庭院内雨打绿叶,一片凌乱景象,蜿蜒的水流沿着石板小路流向大门外,庭院一分为二,一边种花,一边种菜。

东方人骨子里讲究自给自足,所有外力给予都充满不确定性,因此在联盟境内,东方人多聚居在南方,遵循自然规律耕种着食物,文明也一代代传承。

叶浔走进雨中,鞋子刚踏入积水潭,溅起的水花洇湿了裤腿,冷意让他清醒,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转身拿起一把伞,撑伞重新走向门外。

朱红色大门敞开一条缝隙。

斜对面正停有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掩映在树影下,交错的枝桠拦截着倾盆大雨,偶有雨点敲击着车身,发出沉闷而琐屑的声音。

后车窗将至三分之二处,有人懒懒撑着窗户,右耳不知何时戴上了耳钉,手机屏幕的荧光倒映出他的脸,深挺的眉骨、浅金色微眯的眼眸,修长指尖夹着一张纸,上面显示隔壁洋房的新主人。

地产产权显示福尔曼。

主人的信息却寥寥。

忽然听见开门的声响,傅启泽立即抬头看去,是叶浔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侧影斜长,站在台阶上方,屋檐滚落的细密雨水像帘子,将他身影融化、绰绰不明的遮在其后,傅启泽忍不住露出笑容,正要推开车门下车

叶浔骤然偏头看了过来。

他眼睛很亮,非常明亮。

一层阴翳随即浮现在他眉眼中,平静、厌恨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格外认真的挤出,他在轻声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滚啊?”

?[97]决裂②【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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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于认真厌恨的声音,令他的表情蒙在静谧夜色下,捉摸不透。

傅启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回过神,他已经站在轿车边,淋湿了全身,手里紧紧握着叶浔的手腕,而叶浔也面无表情、冷漠地盯着他。

几乎下意识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傅启泽怪异的扯出一个笑容,牢牢撑着他的肩膀,这是一个掌控、束缚的动作。

“……说清楚点!又关我什么事,叶浔,你总是牵连我……我、我明明”

“少再做出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叶浔声音愈轻,“不恶心吗?”

“我又做了什么!”傅启泽怒道。

轿车司机顿了顿,很怕他会发疯,但当他谨慎地探出头看过去时,即便愤怒到极致,傅启泽仍然只摁着叶浔的肩膀,眼睛微红,手背绷起的青筋更像某种压抑和克制,而非暴怒下的冲动。

“我又做错了什么,一来就让我滚!是不是所有他们做的事都和我有关,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共犯!”傅启泽道。

叶浔冷冷盯着他的表情,嗤笑一声:“你不知情?”

傅启泽表情僵硬地看着他,有几缕恐惧的情绪爬上他的后背,心头也浸泡在凉意中,而他艰难的没有表现出来,叶浔站在黑暗光影下,就像一尊手持利剑的审判神像,“接二连三出现在福尔曼公学,接二连三送走公学的学生,拿捏住他们的把柄你告诉我,你不知情?”

“是的……”傅启泽呼吸有些颤抖,竭力保持镇定地看着他,素来傲慢轻闲的一双浅金色眼睛蕴满了不知名情绪,他道:“是,路易提前和我通过电话,他告诉我你在福尔曼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让我来帮你解决,在来福尔曼之前,我只知道这些我可以保证。”

很奇怪,这几个人明明背对着他做小动作的时候全部成竹在胸、举重若轻,然而事情一旦败露,再出现在他眼前时,就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一个比一个表现得无辜。

“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一切都是路易的谋划,你也被算计了,你之前一直在夏宫学习礼仪,抽不出时间参与这一切。”握在肩膀上的手很疼、很烫,傅启泽眼底的情绪更加清晰,几近于恐慌。

叶浔的声音依然平铺直叙,扯起嘲弄的笑:“是不是觉得后悔,没有做更周全的计划,比如让盘山公路堵车、或者给我喷迷药,一路绑着我上山顶,再美名其曰陪我一起看烟花,这样事情就能更加顺利的推进,等我回到家一切早已成定局我哥哥进入议会,我父母对你们感恩戴德,我也在他们的耳提面命下对你们诚惶诚恐,我永远欠你们的恩情,永远需要被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施舍。”

“不!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发誓没有……”傅启泽声音更加急切,像是要粗暴的镇压叶浔刺向心脏的言语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