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得算自己投案自首……”她咬咬牙道,席临川认真地一点头:“嗯,为夫保证替你多美言几句。”
“美言没用……”她扯扯嘴角,“听说牢里的饭不好吃,将军要保证我三餐有肉才肯招供!”
“嘶”席临川倒抽凉气冷然扫视,觉得难得她这么有兴致跟自己贫嘴,便心情大好地配合着应和下去,“那我保你连宵夜都有肉,你倒说说你能供出点什么?”
“我给将军默写所有带绞丝旁的字!”红衣理直气壮一叉腰,“按笔画排序还是按发音规则排序,将军自选!”
☆、第94章 马迹
翌日下了早朝,席临川径直去了禁军都尉府北镇抚司。
将红衣的思路一说,一众禁军默了半晌后,一面不想承认一个姑娘家想得比自己周全,一面还是默默点头承认这话有道理了。
一刻后齐伯将席府的花名册送至,禁军便开始全神贯注地查席府里所有名中带绞丝旁的人。
好在这偏旁虽算常见,但在名字里用得不多。上上下下地全翻了一遍,连名带姓加起来,和这字沾边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于是便将这十几个人带到镇抚司问话。红衣自然还是要来一趟的,不过前去带人的禁军既知她的身份又清楚这点子是谁出的,便对她十分客气。
在禁军都尉府中遇到绿袖,从去珺山算来,一桩一桩地事接连不断,二人已许久没见了。自有满腹的话想说,但看看眼前这办公事的场面闷头去聊天好像有点砸场子。
席临川和一个千户在旁边的一方小间里坐着镇,诸人挨个被叫进去问话。其他人被问了什么,红衣不知,待得她进去的时候,只见席临川一扫两旁禁军,手指在案上的一沓宣纸上一捻,数了那么七八张出来。
起身走到她面前一递:“喏。”
“……嗯?”红衣一头雾水地将那一摞纸接过来,“干什么?”
席临川神色肃然,好看的面容上眉头微挑:“默写带绞丝旁的字,按笔画排序。”
……!!!
讨厌么!!!
红衣怒目而视,耳闻身边陆续传来禁军因实在憋不住而迸发出的笑音,猛一抬脚,想狠踩他一回。
偏他反应奇快,她的脚还没往下落,他已一撤躲开。
将那一叠纸背到身后,他笑道:“他们问完话,没事的便回去了。你别急,在外等我一会儿。”
“……哦。”红衣没好脸色地一应,明摆着对他当众逗她的做法很是怨念多不够意思啊!她和绿袖为不干扰这“司法机构的庄严肃穆”,连叙旧都忍着,然后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她寻开心?
还是依言去外厅安心等着了,绿袖进出得也很快,再往后的几个人各花了些时间也陆续问完了。诸人各自回去,就剩了绿袖在外面陪着她,却是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席临川出来。
也不知他和一众官员们在讨论什么。
等着等着,连天都渐黑了……
厅中的光线明显地一分比一分暗了下去,俄而有禁军进来点了各处的灯。再过一会儿,又有禁军拎着食盒放在她们之间的案上,笑说:“将军吩咐,大抵要迟些回府了,两位先吃些东西。”
办着公事还不忘给她们叫个“外卖”,挺贴心。
红衣绿袖各执竹筷夹菜来吃,几道菜显然都是按红衣的喜好买的,弄得绿袖笑而不语地看了她半天。红衣一眼瞪回去,也懒得为这“爱心晚餐”多做什么辩驳,目光一扫,各挑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出来,放回食盒里,将盖子一扣,意思也很明确:给席临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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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与一众禁军一起将各人的供状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自然是不会有主动承认的,掩饰得都算不错。
“姑且这样。”他将手中的几页纸整理整齐,交给禁军,又道,“再添人手盯住我的府邸,另着意检查书信往来。我们查了这些人,那人就更有可能向赫契递信。”
“诺。”几个禁军抱拳应下,他便提步出了这小间,抬眼看到红衣绿袖仍还吃着,径自在旁寻了个空位落座。
“将军。”红衣拎起那食盒走过去,搁在他手边的案上,指了指,“留了菜。”
席临川顿时一笑:“多谢。”
继而便成了两个姑娘家同案而食、席临川自己吃自己的。安静须臾,绿袖眨一眨眼,禁不住问道:“公子到底在查什么事?问得东一句西一句的,我猜了半天,一点原委都没猜出来。”
“例行问话。”席临川答得简短。绿袖一听,知是不便解释,但心里却更加好奇只觉找来问话的人一点规律也无,从得脸的仆婢到厨房帮厨的皆有,男女也皆有,还包括了她这已离府的。
撇一撇嘴,绿袖又道:“叫我来问话也就罢了,您还连红衣也信不过么?”
腿上被红衣一掐,绿袖哑哑地闭了口,红衣觑着她解释了句:“不是将军不信我,是把所有名中带绞丝的都叫来问了话。”
“……咦?”绿袖讶住,第一回听说这挑人问话的方法。
红衣一扫她的神色,不想她再追问下去,抢先一步道:“不许追问了。”
“哦……”绿袖讪讪闭口,兀自思量了一会儿,继续闷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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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红衣觉得绿袖怪怪的。
忍下了乱七八糟的猜测,用完晚膳后又歇了片刻,相互告辞回家。
马车上,心里却越掂量越觉得不对劲不是那好奇心不对劲,而是绿袖最后欲语还休的神色实在奇怪。
她屡次逼自己否认掉这个想法,却是越否认就越觉得心中惶惶。终是不敢大意,看看因忙碌了一整日而疲惫不已、正阖眼歇息的席临川,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将军。”
“嗯?”他睁眼看向她,红衣踟蹰着道:“我觉得,绿袖方才……怪怪的?”
席临川眉头一挑:“我也觉得。”
可偏那一笔也是出现在与她笔记相同的那封信上,让他们觉得并不是她难不成是因脱尽自己的嫌隙而刻意绕这么个弯子?似乎也说不通,若真要脱尽嫌隙,不出现她的笔迹才是最彻底的。
“她会不会知道什么?”红衣换了个思路去想,“未必就是她做过什么,也可能她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席临川静思片刻,知道红衣与绿袖素来亲昵,便未再明说什么。道了一句“我会连夜去查”,便不再多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