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来人不可能是裴景骁，她还是循着那片光亮而去，与来人紧紧相拥。

秋日的夜，即便是京城也还是冷了些，沾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叫她只顾着贪恋怀中的温暖。

「二夫人，我......」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仇厌春带回现实，她立刻意识到眼前人并非心上人，于是慌忙撒了手。

面前是个有些面善的女子，许是方才被她勒得有些紧，此时正涨得面色通红。

「我们见过吗？你为何要救我？」

没想到只是单纯的一句问询，就叫眼前人红了眼。

女子看着已然恢复平静的池水，许是怕她再寻死，死死拽着她的衣角不发一言。

仇厌春无奈，只能先将人领了回去，换洗干净衣衫，又递了杯温热的茶水，这才叫女子放下警惕。

「二夫人，我叫纶眉，你或许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那日大婚，我随着父兄一起去观礼，远远地见过你一回。」

「你父兄也是漕帮人？」

终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叫仇厌春一下子激动起来，眼前人既然有幸逃过一劫，那是不是代表其他人也......

「那他们......」

纶眉无奈地摇了摇头，令原本还满怀希望的仇厌春再次低落下去。

「你不该救我，也该让我随他们一起去的。」

「不！二夫人，我们不能认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纶眉的眼中满是光亮，叫仇厌春一瞬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可此时的她，内心早已油尽灯枯，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哪里还拿得出那股拼劲。

许是在仇厌春的眼中未曾看到希望，纶眉咬了咬牙，搁下手中的茶杯，向仇厌春重重一拜。

「二夫人，大仇未报，岂敢言亡！即便这世上只剩下一人，漕帮就还在，我们要替那些人活下去啊！」

「大仇未报......你是要我杀了......」

「属下不是要夫人去冒险，何况始作俑者哪里是明总督一人，他也不过是替人办差。」

纶眉不知道，今日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那些她本该烂在肚子里的话，却看得见仇厌春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忍心。

「况且，若不是明总督......漕帮或许真的完全覆灭......」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些，什么叫还未完全覆灭，是有谁还活着吗？」

「夫人不叫我告诉你，毕竟他们而今都漂泊尘世，哪里比得上京城安全......只是，属下实在看不到您这般痴心错付！」

「帮主还在，夫人也在，虽说一个瞎了只眼睛，一个跛了脚，但到底还算平安。」

得知帮主与夫人平安，仇厌春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些，等到纶眉再次开口，那沉寂的心，终于再次跳动起来。

「还有二帮主，他也还活着......」

「真的吗！？你说景骁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是......只是，二帮主他......」纶眉踌躇着，终究还是在仇厌春满眼的期待中败下阵来：「他当时为了去房中救你，生生被人砍断一条手臂。」

「什么！」

闻言，仇厌春几乎要昏死过去，那日裴景骁的呼唤犹在耳畔，可她直到最后也没能回应他的真心。

「我要去见他！纶眉，你一定有办法，求你，带我去见他！」

她近乎无力地攀着眼前人的臂膀，心中翻涌的痛苦与思念几乎将她湮灭。

在她无助的泪眼中，纶眉不忍的别过脸去，万般纠结交织，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见他！」

第20章 20

可惜，总督府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而明怀恩更甚。

许是见她有了些精神，明怀恩相比从前，越发将她视为珍宝，看似保护，实为监管，若不是碍于他差事繁重，怕是一日三餐都要赖在东院。

仇厌春偶尔疲于应对，便时常去明老夫人那里，陪她喝茶说话。

老夫人年纪大了，时常要休息安寝，借着这个由头，她也正好得了空，能在这府内多转转，以便摸清动线。

一日，她从老夫人房内退出来，远远地瞧见明怀恩的身影前来，下意识转身要躲，却看见他调转脚步，往前院去了。

前院是明怀恩的书房，常有府道官员进进出出，一般非必要之事，后宅的人是不许往前院去的。

而今，仇厌春心下猛然一紧，莫名地随着明怀恩的脚步，一路跟着他到了前院。

不同于以往的层层把守，今日前院竟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下人们见她来，毕恭毕敬地行礼，进而又抓紧忙自己的事，她好容易拦下个送菜的小厮，这才得知今日是何等大事，无有别的，竟是长公主要亲临总督府。

其实自从仇厌春到了京城，自然也或多或少听了不少闲话。

或是，明怀恩是长公主的门人，背靠着长公主，一路加官晋爵。

或是，明怀恩是长公主的房中客，白日君子端方，夜里娇花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