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文官们都在为内阁变寝食难安的时候,陆府里,是派温馨宁静景象。
三十早上,王言卿起了大早,给陆珩拜年。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朝廷二十七就放假了,但是今日我才在家里见到二哥。二哥是不是另外置了宅子,有心躲着我呢”
陆珩失笑,他这几日在查杨党,抄家抄的他自己都晕。朝廷放假是对普通官员言的,对于他,只要皇帝需要,他就得随叫随到。
陆珩含着笑,说“我倒恨不得建座谁都不知道的金屋,将卿卿藏起呢。”
第33章 相遇陆珩,她是谁?
陆珩和惯常的军戎之人不同, 他嘴边总挂着笑,甜言蜜语不重样,和王言卿印象中不苟言笑的军人差距甚大。她笑笑, 心里却突兀地划过一丝疑问。
她是陆珩的养妹, 陆珩么要用“金屋藏娇”这样的字眼呢陆珩这句话时不假思索, 可见本能觉得她住在陆家不安全。可是她过去十年, 不一直住在这里吗
王言卿觉得些奇怪, 如今正值年关, 事务繁多, 兴许陆珩忙岔吧。王言卿没多想, 对陆珩“二哥别拿我开玩笑。今日除夕,二哥忙一年, 好生歇歇吧。”
这两天大概算是陆珩一年中最清闲的日子,如果过年时忙, 那后面只会更没日没夜。难得心情好, 陆珩刻意不去想镇抚司的事, “这些日子我忙着外面的事, 疏忽卿卿。今天时间,卿卿想做么”
这话将王言卿问住,她全天在府里, 并不觉得过年和往日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陆珩在。她想想, 问“以往, 我和二哥消遣么”
王言卿完,认真地看陆珩。陆珩面对着这双澄净空明、信任依赖的眼眸,一瞬间词穷。
谎话编的再天衣缝,也法改变事实。如果真是从小玩到大的养兄妹, 必很多共同爱好,可是,陆珩不是。
陆珩只停顿瞬息,笑着“消遣倒是很多,端看卿卿愿不愿意陪我。”
王言卿当真,立刻道“我当愿意。二哥想做么”
陆珩在他擅长的事情中飞快过一遍,觉得唯独下棋最适合男女独处。其他看、射箭、练武,太煞风景。
陆珩“你许久没陪二哥下棋,愿不愿意一局”
王言卿自点头。陆珩发话,灵犀灵鸾很快在梢间摆棋盘,王言卿坐到棋局边,拿起白子看看,本能觉得陌生。
她似乎,并不时常下棋。这奇怪,二哥喜欢下棋,算她不擅长棋,也不该觉得生疏啊。
陆珩坐好,抬眸瞥到她盯着白子,若所思,心里忽的一紧。他大意,傅霆州并不喜欢下棋,估计王言卿以前也没接触过多少,莫非她发现不对陆珩面不改色,慢慢“怎么,又不愿意你以前总不情愿陪我下棋,现在长大,不喜欢”
陆珩暗暗透露出王言卿以前不耐烦下棋的信息。王言卿顺着这个思路想觉得道,陆珩下棋肯定很厉害,她年幼时永远赢不,可以解么不情愿拿棋。但王言卿转瞬又觉得不对劲,算她总输,按她的性子,也不至于毛躁到坐不下吧
陆珩不敢让王言卿深想,赶紧打断“好,该落子。你先。”
王言卿提醒道“二哥,你执黑子。”
陆珩摇头,示意她没关系。王言卿落一子,陆珩不紧不慢跟上,再拿二个棋子时,王言卿犹豫。
这该怎么下
陆珩看出王言卿不会,一边教她,一边缓慢落子。王言卿在陆珩的指点下完成一局,输赢自毫悬念,但经过一局,王言卿学会好些技巧,二局再开始,她能自己走几步。
陆珩目露赞赏,道“不错,懂得举一反三。”
陆珩嘴里时常冒出甜言蜜语,王言卿也不知道陆珩是真心夸她,是故意好话哄她开心。她放下一枚棋子,些不好意思地“二哥太让着我,我哪里能和二哥比”
虽只下一局半,但王言卿已经感受到陆珩强大的算棋能力。她甚至怀疑,她放一子时,陆珩把她接下十步算好。
陆珩当不会打击她,含笑道“是卿卿进步大。”
王言卿也觉得自己算可以,没她想象中那样药可救。她手指拈起一枚温润的玉棋,自言自语般低喃“我似乎也没那么笨,么小时候学不会呢”
陆珩笑意不变,心里却颇觉棘手。完,挖一个坑,之后要用数坑填上,早知如此,他煞风景地去射箭。
二局其实毫悬念,但陆珩让王言卿多下一会,意喂棋,引导她学习棋路。但再让也尽头,二局终,王言卿一边往棋盘里捡棋子,一边问“二哥么喜欢下棋呢”
陆珩指指脑子,“练习这里。”
练武可以让他耳清目明,反应灵敏,遇到危险更好地活下。而下棋,可以让他不遇到危险。
在朝堂中,冷静和耐心,才是最重要的。
王言卿点头应下,心里越越奇怪,按二哥喜欢的东西,她再不耐烦也会跟着学,何她对棋子全陌生呢她想着,便问出“既如此,当初二哥么不逼着我学”
陆珩微微停顿,旋即笑着“二哥哪舍得逼你。不喜欢不学是,我们兄妹没必要么一样。”
是吗王言卿垂头,低不可闻喃喃“可是,我想和二哥一样。”
陆珩听到,他眼睛动动,正要么,外面传灵犀的禀报声“指挥使,外客。”
以陆珩的职位,过年想和他套近乎、走门路的人数不胜数,陆珩不想和这些人耽误时间,一概拒。能让陆家门房不敢推拒的唯几人,灵犀专门过通禀
陆珩目光扫过王言卿,心里已经数。陆珩问“是谁”
“镇远侯。”
陆珩毫不意外,他笑意不变,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变冷。王言卿看出二哥心情不好,同样皱着眉问“他做么”
“能么,些人贼心不死。”陆珩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对王言卿,“卿卿,这种讨人厌的苍蝇你不用见。你先回去,一会我去找你。”
王言卿点头,毫二话站起,轻轻福身“二哥,我先走。”
陆珩坐在原位,看到王言卿往门口走去,一言不发,任由丫鬟给她系上斗篷。她换身全的云锦袄裙,上面是对襟白绫长袄,领口和衣襟缀着金纽扣,因在家里,她里面没穿太厚的衣服,长袄肩膀、腰身很纤细,过腰后骤变宽,在膝盖处分叉,露出下面茜红色马面裙。裙褶打的细而讲究,将白绫袄下摆微微撑起,显得她腰身尤纤细柔美,隆重又端庄。
陆珩一下没一下拨弄棋子,声打量王言卿换衣。他看一会,不得不承认她这一身赏心悦目。今日过年,她不能像往常一样穿一身素,所以穿茜红长裙,但陆松的孝期毕竟没过,她特意挑白色的长袄,用大面积的白压淡红色。这套白绫袄用的是松江府出产的绫布,质地上乘,光泽感尤好,虽颜色素,但穿着丝毫不显寡淡,反而一种低调内敛的贵气。
陆珩不喜欢不知轻重、取闹的女子,但她在这方面却过于乖巧懂事。动替并不存在的养父守孝,听到陆珩客,毫怨言离开。她知不知道,陆珩要见的那个人,才是真正从小对她好、一直在寻找她的二哥哥
她如此乖巧,时候让陆珩不忍心再骗她。而这份不忍心,终究只瞬息。
王言卿在袄裙外披白色狐裘,远远对陆珩行礼,便折身出去。陆珩微笑着目送她离开,等人走后,陆珩才从棋盘边站起身,慢慢走到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