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就算要杀,也该是他自己动手?,崔姣对不起他,他要崔姣千倍百倍偿还,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苻琰使尽剩下的力?气,将马鞭抽在墙头,空鞭响在巷子里回?荡,须臾就有几个?暗探出来,见他受了伤,忙上前扶住他。

苻琰解下腰间的太?子令牌扔给其中两人,道,“拿着去找巡逻的金吾卫,抓到崔氏和那?奸……”

他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道,“抓住他们?,即刻打入东狱。”

御史台狱分为东狱和西狱,西狱皆是看押的犯官,东狱则是押扣重案在身的罪犯,御史台的衙署设在太?极宫外?廷,出了东宫,再过两条横街,便能到,如今朝中署衙大都在太?极宫外?廷,也是方便太?子亲临。

太?子被刺伤,这是重罪,被打入东狱不冤。

暗探们?也是很纳闷,他们?在这里蹲守多?日,太?子与那?小娘子如胶似漆,不想今夜两人就闹翻了,太?子堂堂孔武郎君,竟然被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娘子给刺伤,传出去,总觉得有些损太?子威严。

“闭紧你们?的嘴,但有一个?字透出去,孤绝不轻饶,”苻琰狠声道。

几人忙道是,便分头行动,两名?暗探去传令,其余人护送苻琰回?东宫。

原本家令将东宫布置的喜庆,想讨苻琰高兴,未料苻琰携伤回?来,赶忙叫了好?几个?医师来,单拔出那?把插在背后的匕首,就耗了半夜,苻琰趴在床头疼的额际青筋凸现,几欲昏死过去,却因胸中怒恨,一直强撑着。

家令也是提心吊胆,想不通明明欢天喜地出宫去接人,怎么就伤成这样回?来,能伤他的人也是胆大包天,总不会是那?崔小娘子,想必是遇见了刺客?

外?面的医师在煎药,家令出去问?暗探,暗探们?纷纷摇头说不知,家令活了这一大把岁数,什么世面没见过,稍一想,便知这伤和崔姣脱不了干系,那?小娘子素来娇娇怯怯,总不会是她捅的吧。

药煎好?了送进去,医师们?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累半宿了,苻琰伤在后背,没伤到要害处,现下喝了药,伤口也处理好?,不用这么多?人等?候在殿前,家令只留两个?年轻医师歇在旁边的庑房内,随时听后传召。

一番折腾下,那?宜春宫内还住不住人,家令寻思得问?一问?苻琰,遂入内,只见苻琰手?里攥着那?把从他背上取下来的匕首,眼眸里尽是毫不遮掩的凶性。

若匕首的主人在他面前,大抵是得挨几刀。

家令到床前先将被角都掖一掖,然后手?揣着袖子,躬身小声问?苻琰,“殿下,仆已命人将宜春宫拾掇出来,宴席也设好?,崔承徽还回?宫吗?”

他一问?完,就得了苻琰一记极怨恨的眼神。

家令咳两声,又问?,“殿下受伤,是否要告知禁苑?”

苻琰把匕首扣在枕下,闭上眼。

那?就是不能说了。

家令识时务的退出崇文殿,一忽儿竟哭笑不得,能叫太?子这般生恨,那?小娘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现下看,她也回?不来东宫了,倒省了许多?事情,太?子挨这刀也是让他自己长长记性,既是想出宫的人,再留也留不住,强留最后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太?子和皇帝求封崔姣为承徽,皇后那?边后来得知了消息,也是恼了一肚子的火。

家令这就亲自往蓬莱殿走一遭,隐瞒了苻琰受伤,只说皇后尽可放心,今夜苻琰回?东宫,对崔姣已心灰意冷,东宫承徽只会是皇后属意的女?郎。

皇后得此消息,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有家令这番话,也是高枕无忧了,遂不再心恼,想着几日后的人日,做梦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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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崇文殿这里,时不时有人入殿内通传,东大街没有崔姣兄妹的身影,西大街也没有他们?的身影,越抓不到他们?,苻琰越怒怨难消,若不是有伤在身,他要亲自将他们?抓到,最好?要她看着,他是怎么将她兄长大卸八块!

更漏将过了子时,一暗探进来传话,“太?子殿下,他们?藏在乐游原上的一条小巷子内,现已被抓到,送进了东狱。”

苻琰倏然要起身,可背后伤口一动就痛,崔姣捅他丝毫没放轻力?道,他不过是打了那?个?废物几鞭,她就要杀他,可真是心爱之人,所以才敢以下犯上!

苻琰又躺了回?去,低抿出笑,那?笑极瘆人,他道,“把他们?分开?关在两个?牢房里,让他们?隔着牢房,一日送一餐,让他们?自己选择给谁吃。”

他们?情深,他倒要看看,这情深抵不抵的过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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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与崔仲邕被抓进东狱后,两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可苻琰没立刻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分关在牢房中,他们?也不解其意,只能徒劳等?待着死亡来临。

在牢狱第一日,狱卒只送了一顿饭,言明每日只会送一人份的食物,让他们?自己抉择谁吃。

崔姣与崔仲邕方知,苻琰不想让他们?好?死,死前也得磨搓一顿。

崔仲邕手?臂上有鞭伤,第一份食物,崔姣让给了他,但是他只吃一半,剩下的一半怎么都不愿吃,崔姣含着泪把那?一半吃下去。

忍饥挨饿,他们?也想再活下去。

能活一天是一天。

太?极宫地势低洼且潮湿,皇帝受不了这湿气才搬去的大明宫,这牢狱中更是水湿严重,长安每年的冬期都很漫长,这才过了年,冬还没过去,三五日就下场雪,牢狱内也积了不少雪水。

天不随人愿,想活的人往往要遭遇最苦的磨难,崔姣这一日吃了那?么点?食物,又在湿气极重的狱中呆过整日,当夜,她就着了病。

崔仲邕捶着狱门?,朝外?叫人,叫了许久,才有一狱卒入内,他求狱卒道,“舍妹病了,劳烦请个?医师……”

狱卒讥诮道,“你当这是你家?这是天牢,进了这里,生病死了都算是好?事,她死了,以后没人跟你抢食物,你该谢天谢地。”

崔仲邕手?忙脚乱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钱,这钱是他送那?两箱财物去进奏院换飞钱,进奏院点?算财务时剔出来的,嫌这钱不值个?多?少,他就带回?去了,揣在衣服里一直忘记给崔姣,如今落难,这点?钱若能给崔姣请的医师,也是值当。

他把那?串钱塞给狱卒,求道,“劳伍伯麻烦,求您替舍妹请一个?医师来,某定当感激不尽。”

狱卒颠了颠钱,没多?少,一个?穷鬼,怎么就得罪了太?子。

狱卒拿着那?串钱出牢狱,上交给了狱官,狱官亲跑东宫,将那?串钱奉给了苻琰,顺便传话。

“那?位小娘子生病了,她兄长求请医师……”

牢狱中就能见识世间百态,狱官多?年监管牢狱,怎会看不出那?对兄妹不是普通犯人,且不说兄妹俩容貌上乘,就拿他们?触犯宵禁来说,寻常情况,是当街射杀,哪有机会抓到送进东狱,况且狱卒递上来的那?串钱,他没看错的话,是春钱,民?间可没有发春钱的习惯,这春钱每年过年,帝后会赏发下来,但也只有高位宫人有机会领到。

据他看,这兄妹难说不是宫人,又有太?子这边打过招呼,一日一餐一人食,是存心要磨这两人的心性。

狱官悄悄看了看苻琰,他的指腹在摩挲着春钱,眼眸眯出阴翳,狱官突然就有了不可说到台面上的揣测,都知道太?子不容女?郎近身,只听过说太?子身边有侍妾,可这侍妾真假未知,当初他们?这些朝官也猜过,太?子不喜女?色,会不会喜男色,从古至今,好?男色的君主不知有多?少,女?色误国,男色更误国,一旦宠幸的是男人,就更怕其子嗣不丰。

狱官想到那?兄妹姿容不凡,就怕是太?子收的娈童娇女?,就是兄长年纪大了些,那?妹妹更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他们?被送来狱中,怕也是触怒太?子,才被送进狱中吃些苦头,以后就不敢忤逆尊上了,贵人们?常用的调|教办法,就是软刀子割人,最能治服婢妾,可惜那?小女?郎身体太?娇柔,进了狱中还没两天,就病了,若太?子狠心不管,恐怕要香消玉殒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