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他记得傅姆死前骂他的?话?,卑贱的?下等獠奴,对他不好全是他自找的?,谁叫他的?母亲是个行巫宫女。

他曾养过一只白鹘,对他忠心耿耿,最后为他而死。

他想?崔姣不会是傅姆,崔姣爱他,崔姣给他的?爱,让他明白,原来?这世上不全是晦涩阴暗,就像一粒种子?,在他心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他渴望她?也像白鹘一般,停在树上搭窝,永远的?住下来?。

可她?却生了一把火。

苻琰问她?,“孤爱你,你感?受孤的?爱了么?”

崔姣就差笑出来?,爱来?爱去,她?自问自己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从入东宫到离开?东宫,她?都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她?感?激他救过自己,但这抵挡不了后来?的?轻蔑。

崔姣柔声道,“殿下喜爱妾,妾当然?感?受到,妾不知?,到底殿下为何一定要?觉得妾不爱殿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苻琰喉间发涩,道,“因为在你心里,孤甚至比不上你这个异父异母的?兄长。”

“妾只有他一个亲人,殿下是妾的?丈夫,丈夫和兄长都是妾最重要?的?人,”崔姣依然?狡辩,试图糊弄他,让他继续以为她?是爱他的?。

可苻琰已然?不信她?,最后再说一遍,“和他断绝关系,跟孤回宫。”

崔仲邕一直憋着火气,他与牙牙虽非亲血缘兄妹,可也是情同兄妹,这太子?非认为他与牙牙有不伦之情,简直不可理喻!

崔姣快维持不住面上的?温软,问他,“若妾不愿呢?”

“孤会杀了他,你也会被充入掖庭为奴,”苻琰尚算平静道。

有的?时候崔姣自己都敬佩自己,怎么能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子?面前装的?这么久,还真骗的?他信以为真,她?是爱他的?,这爱也太薄弱,一点猜疑就破裂了。

崔姣笑出来?了,目色盈盈似水,犹看着他如生万种情愫,“殿下是在逼妾。”

苻琰凝视着她?。

崔姣道,“妾与阿兄若有私情,甘遭天打五雷轰。”

誓言若可信,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负心人了,更遑论,他们即使没有私情,崔姣对自己兄长的?心思也被他窥见了。

“你连碰都不敢碰他,谈何誓言?”

崔姣两眼一闭,若是不闭,她?真的?要?忍不住臭骂他一顿。

一旁崔仲邕已听不下去,指着自己红肿的?半张脸,道,“仆这半张脸肿成这样,牙牙不敢碰不是很正常?”

他一说话?,就好似火苗,一霎然?激起苻琰暴怒,苻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不得不跪到地上,戾色已将双眸染红。

崔姣慌得跪下来?,流泪道,“阿兄没说错,妾不敢碰他是怕碰疼了他,殿下要?冤杀阿兄吗!”

苻琰侧过脸死盯着她?,“你求孤收他做食客,求孤为他写保举信,你为他事事周全,你被水盗截掠,是孤救的?你,他在哪儿?,你念着他,你可有想?过孤?”

崔姣啜泣道,“妾感?激殿下救了妾,妾也以身相许了,这还不够吗?你我?之间,阿兄无辜,殿下若发火,冲着妾来?,求您放过阿兄……”

她?哭起来?很是楚楚动人。

苻琰想?过,她?得知?自己是承徽了,也一定高兴的?哭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崔仲邕哭。

她?越哭,苻琰越怒,她?没有为他哭的?这么惨过,在东宫,她?哭的?最烦人的?一次,也是因为要?他造藉,夜晚他们同房,她?哭的?妩媚生色,那是床笫间的?乐兴,细想?想?,她?没为他哭过一次。

苻琰难掩嫉恨,抓着崔仲邕起来?,要?把他提出去,先用马鞭抽他十来?鞭,方能解恨!

崔姣慌乱的?跟着爬起来?,只看他将崔仲邕扔到雪地里,抽出马鞭朝崔仲邕身上抽,竟是往死里打。

她?不能看着阿兄被打死。

崔姣走到床畔,揭过枕头,拿起那柄匕首跑出去,趁他不备,忍着手抖将那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背。

第四十三章

苻琰背上一阵剧痛, 回?过头,崔姣哆嗦着后退,他背上扎了把匕首,太?疼, 疼得不真切, 他难以置信, 这匕首是崔姣捅进去的。

他僵立在雪地里, 看着崔姣那双含情眸中不再含情,她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惊慌无措的把崔仲邕扶起来,把他周身看一圈,怕他受一丝伤害, 紧张、担忧、畏怯。

崔仲邕挨了几鞭子,站起来都不太?稳,仍与崔姣说自己没事。

他们旁若无人的互相宽慰, 看不到苻琰一脸惨然,苻琰只觉得背上越来越痛, 他的眼眸一直没从崔姣脸上离开?过, 他们?曾有过的情谊在这瞬息不值一提,再多?质问?一句,都显得他更可笑。

还好?冬日穿的袄衣,崔仲邕伤的没多?重,只有冬衣被鞭子抽破了,他的手?臂上因拦挡而遭了两条鞭痕,崔姣用帕子包好?伤痕, 才想起苻琰来,她只看了苻琰一眼, 苻琰站立的地方被血染红了,事已至此,再哭求也于事无补,她与崔仲邕防备的退了几步远,还在想,她捅的那?一刀应挺深,他还能屹立不倒,不愧是习武之人,这体魄非常人能比。

可她这才在心底夸过他几句身强体健,那?身躯陡然栽倒在地,背上的伤也现于眼前,一大片的血迹,在他穿的那?件淡黄公服上异常醒目。

往常他过来,都穿的是普通常服,公服多?是入宫参宴才穿的,他在宫里参加了宴席,连公服抖没换下,就急着跑来小院见她。

崔姣心一颤,挪开?了眼。

崔仲邕心急不已,刺伤太?子,这可是大罪。

他上前想把苻琰扶回?屋。

崔姣一把拉住他,两眼通红,“阿兄,我们?快走。”

崔仲邕抖了抖手?,再看地上苻琰一眼,苻琰煞白着一张脸,冷眸还狠戾的盯着他们?,分明有伤,可通身的威慑依然能吓到人。

……不知太?子伤的有多?重,若不小心把太?子捅死了,他和牙牙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太?子死不了,也不会饶了他们?,现在不走,就等?着被人抓入牢狱,今晚太?子听到他们?说话的那?一刻,他的前程已毁,这长安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处。

他和崔姣慌里慌张的朝外?走。

苻琰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的伤让他走一步都在疼,他们?打开?院门?跑出去,他根本追不上,他恨极了,崔姣的心有多?狠,伤他弃他至此,他应该立时招人将他们?就地斩杀,可他却仍在惦念着过往,那?些过往比烟花还短暂即逝,真假难辨,他放不下,只有他一人放不下。

苻琰追到门?边,看他们?往巷子外?跑,这半夜,他们?跑不出去,宵禁了,大梁有律法,夜犯宵禁者,金吾卫先空弦警醒,若继续奔走,便射其脚下警告,若还不停下,便能当场射杀。

伤了他,他们?慌不择路,很快就会被金吾卫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