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桂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看见那三百两银子就这么给出去,不免有些替自家主子肉疼。
程舒禾见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自己也觉得三个人住三进的院落有些浪费,但是她也不是没有钱,以前她一个首饰就能将这座宅子买下来,如今为了早些安定下来,这些钱花的也不是不值。
眼见着桂香还想要还价,程舒禾连忙拉住她,道:“算了,我们如今钱还够用,这宅子是要紧事,大一些就大一些吧。”
小丫头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还藏不住事,更何况相处了两月也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和善的东家,便道:“姑娘,我们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呀,我们三到这临安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银子赚,只有花出去的钱可怎么行呢,奴婢倒是不怕吃苦,可是姑娘您看您这一双手,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以后要是没了银子可怎么办?”
程舒禾一听,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接着暗道自己的粗心,她脸虽然涂的蜡黄蜡黄的,但是一双手却还是纤细白嫩,若是被有心人一看就会知道不对劲。
看来以后出门手也得涂的黄黄的了,程舒禾心下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只是将那房契小心的藏好,接着看向尊敬的望向自己的两人道:“好了,知道你们也累了,今日就先回宅子简单的打扫、休息一下,等过几日我再去当地的牙行买些人回来,不然三进的院子你们二人收拾起来怕是也不容易。”
她说完,樟木和桂香两人自然应是,一行人又坐上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摇晃着回到了新宅处。
0073 得到消息
与明德寺这场闹剧一起传到蜀中的是程舒禾隐姓埋名逃到江南的事。
一旁的青雀原以为自家主子会震怒,会尽快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然后赶到江南,却没想到收到锦衣卫来信的男人只是沉默半晌,随机将那封信自己叠好放到了书案上。
他越是淡然,在旁人看来就越是惊悚。王府里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对程舒禾的感情,所以即便是一直跟着傅景珩的青雀也猜不准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事不过三,让暗卫队那些废物赶紧给我滚去江南,如若再把人看丢了,就提头来见我。”
“是。”一旁的青雀恭敬的领命,正想出去,就听见男人不变喜怒的声音继续道:“让暗卫在暗中保护即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她既然想要自由,那么就趁这个机会让她好好玩玩,也恰逢京中生变,放她一个人在京城我也不放心。“
“是。”
青雀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傅景珩只觉得心口的酸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周身凛冽的气势就像是一把已经出了鞘、亟待饮血的剑。
没人能知道他收到第一封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白纸黑字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宣判了阿禾的死刑。
幸好。幸好。一切只是她贪玩引出来的一场闹剧,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对她这吓人举动的惩罚,等他处理完了蜀中的麻烦事,再去找她算也不迟。
短短几刻钟,他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等打开门,他便又是从京城来的富商了。
院中负责洒扫的几个小厮是高崇和何子毅的人,傅景珩装作不知,时不时透露一些不重要或者误导的消息出去,真中掺着假,假中掺着真,把那两人当猴耍,想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彻底将蜀中的逆党给挖出来了。
傅景珩和程奕并称为大临国的双煞,一个坐镇蜀中,一个坐镇京城,就算是再不怕死的人到了他们面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是出乎人意料的是,逆党在京中的布局极深,饶是在将郁勉从北镇抚司押往刑部的路上派了不少的人手,到底还是被人在半道劫走了。
程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御书房内和赵远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听到下属的禀告后面上却不见慌乱,反倒是气定神闲地冲上首的人道:“鱼儿上钩了。”
正在烧毁从蜀中传来的密信的赵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还是要小心,我那空有野心却没有脑子的三哥确实不足为惧,但是他手下的人却都不是善茬,特别是这个郁勉,不仅武艺高超而且脑子也很灵活,真要和他对上了,你和他五五开。”
对于他的话,程奕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扯了扯唇角,拇指一下一地抚摸过手上的扳指,心下已经有了考量。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程奕惦记上了的郁勉正窝身在京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中,他面前,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京城隐匿了好几年的手下跪了一地,为首的一个身上那身屠夫的衣装还没来得及卸下,望着尚未从严刑拷打中恢复过来的人泣声道:“将军受苦了!是属下来迟!”
“不怪你们,这次为了救我出来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的人了,你们不用自责。”郁勉低低咳嗽一声,冷白的脸上还有尚未完全擦净的血污。
他动了动,上前将为首的男人虚扶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今日城门定会戒严,等到守卫松懈了就都出京城前往庐阳,那里离京城不远而且是今后太子从蜀中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京中有程奕和赵远在我们行事会受到极大的牵制,必须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他一大串的话说完,就又低低咳嗽了几声,为首叫做老金的屠夫立马扶住他,心中将北镇抚司那些皇帝的走狗骂了千百遍,面露心疼道:“将军!您先好好休息,京城的暗哨中有人会医术,倒时叫他好好给您看看!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属下一定办妥!”
郁勉淡淡嗯了一声,老金办事他还算放心,在自己恢复到能和程奕和北镇抚司那几个高手过招之前他怕是不能再事事都亲历亲为了。
院中会医术的人跟着郁勉一起进了屋,等到房间的门一关上,老金的怒气就再也掩饰不住了,抬脚就踹折了一株瘦小的树苗,怒张着眉目道:“程奕那个卑鄙小人竟将将军伤到这般地步!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旁的人望着院内唯一的绿植惨遭此毒手,叹道:“你也先别急,我们这儿能打得过程奕的也只有将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将军好了我们一定会一血今日之耻!”
老金扫了一眼说话的人,随即冷哼道:“打不过程奕还打不过几个女人?被安排盯着程府的几个暗哨不是传来消息了吗?程奕有个无比宝贝的妹妹,听说最近还多了个女人,我们要是把这两个娘们抓过来,可不就是抓着他的命门了?”
“都说程奕对她妹妹的事安排的很是谨慎,用强怕是不行。”
“谁说要用强了?”老金眉目冷酷,这几年来每天操刀杀猪的气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从孟家那个没脑子的二房公子入手。”
“怎么说?”一旁的人瞧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便追问,“听说那个孟哲现在已经被关在荣国公府内轻易见不到了。”
“他强抢京中那个卖豆腐妇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让人打扮成每天为荣国公府送新鲜蔬菜的小厮,乘着去后厨的时候去找孟哲,以答应将那妇人绑来交给他为条件让他以孟皎的名义骗程奕的妹妹出来,后面的事情我会接手。”
听完老金整个计划的人几乎是有些惊悚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八尺大汉居然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正暗自叹服时收到他不耐的一眼,立马道:“你放心,我这就找人去办,你就安心准备前往庐阳的事情就好。”
0074 求情
程府书房内很安静,衬的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尤为响亮。
整个屋内灯火通明。
程奕眉头微蹙,颌首看着手中由各地锦衣卫传来的秘信。
京城周边比较大规模的城池都出现了逆党的踪迹,这可不是件好事。有许多细微的碎片在脑中串联成一闪而过的完整链条,等到再想去细究时却也是无迹可寻,正心绪不安时,房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他抬头看去,恍恍的灯光映照出一个端着托盘的熟悉的身影,刚还置身于庞杂公务中的身体已经下意识进入到放松地状态,开口道:“进来吧。”
他话一说完,房门就被推开,被飞散的雨丝弄得鬓角有些散乱的孟皎将盘中温补的汤药搁置在桌上,然后开口道:“喝点汤休息会儿吧。”
“确定是要我休息会儿?不是在别的地方出力?”程奕接过她递来的汤盎,接着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她与平日里有些不同的打扮,开口打趣。
被他像是带着温度的眼神看得无比害羞的孟皎不自在地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轻薄的纱衣,并且将衣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那一片白皙的皮肤。
自从明德寺回来后,她就又住进了程府,荣国公和孟夫人不止一次前来要人,都被程奕轻飘飘一句“孟四姑娘和程二姑娘之事有关,若荣国公有意见,不妨直接去禀报圣上”。
一把年纪的荣国公气的不轻,偏生又猜测程舒禾的死说不定还真跟自家闺女有些联系,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不再频繁的来要人了。
孟皎前些日子正和程奕闹别扭,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同房了,今日收到家中的来信,说是二哥和三哥在庐阳的形势不容乐观,家里要她来探探口风,这才不得不来了。
程奕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别别扭扭的模样,接着将那盎汤放在桌上,双手略微一扯就将眼前的人拽到了怀里,“前些日子还在和我置气,今日那么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