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是极好的事！”季先生两手拍在一处，想了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嘿，他家先生极少有这么喜形于色的时候，这还真是稀罕极了！这可都得多亏了那位裴夫人！

裴晏的吩咐，除了季先生这头领了，墨七那处，也得了信儿。

才打发了传话的人下去，墨七便在后衙里和陆深撞了个正着。他越看陆深这张脸，这心里头就越是来气！

要不是枫叶在后头拽着他，他恨不得跟那斗鸡似地冲过去和人打一架。这厮又在背后耍昏招，又想阴他四哥，要不是四哥四嫂觉察的快，他们差点儿就上了这厮的当！

一想到这个，他都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可他现在不能够咬死这厮，否则就是坏了四哥的大事儿！墨七恨得牙根痒痒，又觉得和陆深同处一个屋檐底下格外让他头疼，墨七干脆一甩头，扔了一句“爷今儿病了”就往后头值房里去了。

这府衙里，都知道墨七和陆深不对付，闻言也不敢劝，只是这目光却忍不住偷偷从这俩人身上来回划拉了两圈儿，暗自揣测着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儿，把这位小墨大人给气成这样。

陆深也跟着扫了眼墨七的背影，冷笑一声，捏着邸抄走到另一边儿去议事了。

墨七越想越气，提前下了衙出来，便直接打马回了府，一路快步朝内院而去，枫叶跟在他后头边跑边喊，愣是追不上前头健步如飞的墨七。

第553章 打抱不平

解芙正在暖阁里听管事嬷嬷回话，才刚听了上个月香烛灯火上的花销，听说墨七书房里用了足足五两银子的灯油，解芙歪着的身子顿时坐直了，“你再细细说一遍，七少爷书房里，怎么用的灯油？谁添补的？一日多少的量？”

换了别人家，这书房里用了一个月几两银子的灯油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可墨七又不是别人！他能在那书房里乖乖呆那么久？解芙头一个不信！

管这茬的婆子被点了出来，知道解芙这是不信她的话，登时急的满脑门儿的汗，万事不管，先往地上一跪，张口便把账目说了一边。

解芙朝边上侍立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翻着交过来的账本，一行行对过去。

“......七少爷讲究，那灯一点，先是桌上要两盏，左右得对着，再就是屋子四角也不能落。这个是七少爷身边伺候的枫叶摁的手印儿。”婆子说得极细致，那对账的丫头接着她的话音，轻轻点了点头。

这婆子说的和账上记的一模一样。

解芙脸上的怒气消了些。嗯，枫叶的手印，看来是真的了，枫叶那小子向来是以墨七为尊。不过墨七最近怎么在书房里呆这么长时间？她还以为他是在院子里喝酒呢......

说起来，他近来还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做事儿也稳妥了许多，阿爹要是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解芙正想的出神，外头忽的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叫喊，她皱着眉看过去，“什么事儿？值当这么吵吵闹闹。”

连翘立马提脚过去，才刚打了帘子，墨七便脚下生风地冲了进来，顶着满头满脸的怒气把屋子里外守着的几个丫头都吓坏了，七少爷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啊？

“七少爷七少爷，七少奶奶正听回话呢，七少爷您先到外间吃杯茶歇一歇......”连翘觑着她家七少奶奶脸上压不住的火气，连忙上前拦了拦墨七，好声好气地劝道。

“滚！”墨七一把甩开连翘，抬手点着屋子里一圈儿丫头婆子，“都给小爷滚出去！”

屋子里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地，解芙盘腿坐在炕上，盯着怒发冲冠的墨七，没好气地道，“你做什么？拿我的人出气，动不动就滚啊滚的，阿爹和祖父要是知道，仔细你的皮！”

墨七被她说的一缩脖子，怒气往下压了压，心里头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面子道，“你让他们下去，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出息！解芙瞪了墨七一眼，朝连翘摆摆手，连翘会意，低头屈膝行了礼，领着屋子里一圈儿丫头婆子退出了暖阁。

“什么事？你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且等着瞧！”解芙往边上挪了挪位置，拍了拍炕，示意墨七坐过去说话。

墨七吞了下口水，先前闯进来的那股气势如今已经被解芙给压没了，他没敢坐过去，只是站着，低低把方才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四哥向来说一不二，这次突然改了主意，只能是那孙子在京城那边使黑手，挑唆着裴家那群蠢货给四哥找麻烦！裴家那群烂泥，祖父当时就说过，他们就是祸害！”

解芙听着他这么义愤填膺，心倒是落到了实处，行，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这夯货在替他四哥抱怨呢。

“行了。”知道他没出什么事儿，解芙也懒得听他抱怨，“裴四爷和孟姐姐，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这事儿他们既下了决定，你只照着办就是，你在我跟前抱怨这些，除了让你自己更烦，还能如何？”

“我这不是，哎呀！”墨七抓了抓脑袋，“我就是觉得不得劲儿，好容易布置安排好了一切，你前儿个不还特意让人去找了那个什么殷说话？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迟早都是要动手的，不过一个早晚的问题，怎么能叫白忙活？”解芙斜了墨七一眼，她这个丈夫来了北地以后，长进倒是长进了，只是这一说起他四哥就跟昏了头一样，她都懒得搭理他。

偏生墨七是个不依不饶的，他在府衙里被陆深烦死了，回了家来，自然得发泄一下，这些话除了对他媳妇说说以外，他实在是没地方说了！“哎呀，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那裴家，那一滩烂泥，会不会真害了四哥。你也知道，四哥对内宅那头向来处理不好，从前......”

“你都说了从前从前，那是从前！现在不是有孟姐姐在？”解芙抬手捂住墨七的嘴，她一听他说这些话，就脑袋疼。

“裴四爷贸然改了主意，肯定是因为孟姐姐有了更好的主意，裴四爷待孟姐姐如何，你心底也有数。这事儿，他们夫妻俩定然是商量好了的，孟姐姐要想对付裴家内宅里那些人，那是易如反掌的，用得了你操这个闲心？你现在就好好在蓟城呆着，照着裴四爷给你的吩咐办好事情，这就够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慌，你就好好琢磨琢磨今年过年要吃什么菜。”

“哎，你这话说的，吃什么菜？哪年不是那几样！”墨七果真被解芙带偏了，顺着她的话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过年的事儿，“......今年就咱们俩，也太冷清了，那个季先生也叫上，他是四哥派来的人，过年他定然也回不去，叫来热闹热闹也好。还能有个人陪着我喝几杯酒。”

解芙缓过一口气来，身子歪在炕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墨七的话，心底却琢磨着等过了年，她是不是得抽个空去一趟陈家，孟姐姐这胎算着，也就是年后要生了，她从京城带了两个懂接生的稳婆过来，都是墨家自己养着的，这些人靠得住。

算算其实也不剩多少时间了，她还得先把府上这些有的没的事儿给操持完，然后就是那位殷姑娘那头，得找个人先把她稳住，可不能叫她坏了孟姐姐的安排。

再就是京城裴家那头，她得去个信儿，给阿娘......不不，还是给三嫂，阿娘为了徐家的事儿，愁得都病了，这事让三嫂去盯最合适不过。

第554章 值当的交易

裴大爷这两天头如斗大，一入夜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日里也是食不下咽，就这么拖了几日，整个人就愁得不行，脸颊瘦的都陷了下去，嘴里更是起了满嘴的泡，这会子连说话都成了个大舌头。

他和那位商人大老爷见了面，拿了银钱想投进去，商人大老爷就笑了，说是他那点银钱压根不够！放在寻常，他这钱，连人家面都见不上！这次，要不是看在米兄的面上，人家哪里会坐下来和他说这番话。

米兄为了帮他，还亲自给商人大老爷赔了罪，哎！米兄为了他，尽心尽力到如此份上，他真是，无以为报！不谈别的，就算为了米兄待他的这一份心，他也不能让这事儿打水漂！这钱，他怎么也要凑出来！

这笔生意，他一定得做成了！

裴大爷憋着一口气从榻上跳起来，“快去看看祖母在哪。我要见祖母！”

银子的事儿，耽误不得，人家大老爷年前就得出第一批货，他得先和祖母商量着拿出点银子来，跟了这第一批货，若是真能赚到钱，年后再借着祖母过寿的事儿让老二老三都拿出笔银子来，他托米兄再去和商人大老爷说一声，总能狠狠赚上一笔。

......

赏云楼里，米老头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举到嘴边的酒碗又放了下去，“他给银子了？”

“现银没拿出来多少，但却拿了些好东西。”中年男人嘿嘿笑了声，从怀中掏出个小包袱，一打开，摊好摆在桌上。

里头是三只翡翠镯子，一瞧就是老物件，水头够足；再就是一对儿金钗、两只绿松石的掩鬓、一串上好的佛珠.......

米老头伸手去摸了摸，啧啧两声，“是好东西，听说当初沈夫人的嫁妆里，就有一串高僧开过光的佛珠，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原来是到了那老妇人手上。可惜，可惜，糟蹋了。”

“那家老夫人，前些年还算得上是个脑袋清醒的，现在啊！不提也罢。”中年男人摆摆手，“这东西，咱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