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有些特别。”孟妩笑了笑，又转过头宽慰了徐若辰几句，“你放心，他看着混不吝啬，但实际上心中有数。让他和世子爷呆在一处也好，省的有些人不安份。”

宋祁是个大大咧咧的，说白了，就是傻大个儿，百晓生又是个心眼儿多得没地方使的，这俩人凑一处，对前线来说倒是正正好。

“那就好，孟姐姐说没事儿，那就好......”徐若辰信她，听她都这么说了，也没再揪着这事儿不放。自己来这一趟，所图有四，前三件事儿都说定了，就只剩下这一件了。

“还有一个事儿，祖母来信里，提到了裴家。”徐若辰抬眸去看孟妩，见她听得专注，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收了起来，这才宽了心，低低把她祖母来信上那些话细细转说了一通。

“......裴老夫人说是要过寿，这几日，裴家那位大爷很是活跃。不过这事儿没往外说，是我祖母，嗯，祖母偶然知道的。祖母说，裴老夫人是有心瞒着的，他们自己府上，知道这事儿的，也只有裴大爷和裴老夫人自己的人。这好端端的，若真要办寿，总不至于瞒得这样深，祖母说，怕是有人要借着办寿的由头，起事端。”

徐若辰说的委婉，孟妩却听得明白。

徐家在京城屹立这么多年，徐老夫人的手段自然不容小觑，她老人家要想打听两句后宅里的消息，是算不上太难。但这些事，裴老夫人既然有心瞒着，那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能传出去的。徐老夫人打听到这些，可见是废了不少功夫手段的。

徐家这是在报答自己和裴晏。

这样看来，徐八娘子今儿讲的这四件事，还真是环环相扣，一件挨着一件，瞧着不相干，但又事事都扣得在一处。

孟妩端起杯子，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水，顺势觑了眼徐八娘子，见她低低地说着裴府上那些事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羞红，心底便了然了。这大约是徐老夫人的主意，先说求人之事，最后再说裴府上的事儿，一来一回，便把恩情当场报了。

这倒像是徐家人的作风。

她看若姐儿这样，倒不像是不清楚的。也是，若姐儿跟着徐老夫人长大，徐老夫人的心思，她不说十拿九稳，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大约是从心底里觉得他们徐家这是在算计自己和欲之，所以若姐儿才会羞愧成这样。

想到此处，孟妩干脆放了杯子，手抬起来朝着徐若辰招了招，叫她停下了磕磕巴巴的解释，“若姐儿，裴家的事，多谢徐老夫人帮忙看顾着。我人不在京城，我阿娘她们，又不会在这方面下功夫，老夫人能用心帮我，是我的福气。你替我多谢老夫人一句。”

她阿娘、还有嫂嫂们虽然出身世家，但家里头人口算不得杂，又都干干净净的，到底没经过什么风浪。裴家那种狼窝子一样的地方，他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但徐老夫人不一样，徐家没分家，人又多又杂，从前徐老大人还没做到家主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也是在那人口众多的深宅大院里沉浮着，在这样的家族里泡着，徐老夫人若是没有几分手段，这内宅里就先得起火，徐老大人的仕途也不会走的那么顺当。

徐老夫人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份心帮她和欲之一把，她没道理把人往外推。

孟妩接受的这样理所当然，倒是把徐若辰弄得一时愣住，“孟姐姐你，没有怪我祖母吧？祖母也是，也是想着能帮就帮......”

“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孟妩语气和缓平淡，“我也知道你今儿的来意。”

徐若辰虽然没想瞒着她，但突然被人这么点破了，她还是有些羞臊，呐呐地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孟姐姐的。对，祖母还说了，孟姐姐若是信得过祖母，不妨派个人去见见我祖母，往后对付裴家那些人，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叫那个负责的人去和我祖母说。但凡能帮得上的地方，徐家一定会相帮到底！”

孟妩眼睛亮了亮，徐老夫人和她合作，这倒是个好法子！

她如今人远在北地，裴三奶奶虽说得了她的银子，但到底算不上一个聪明人，顶多是不蠢罢了。但要借裴三奶奶的手收拾了裴家众人，这显然不够，单单从这次来说，裴老夫人要过寿这样的大事儿，裴三奶奶居然半点儿消息也没有！

就算她有消息，但她没把消息递给自己，那也是白搭。所以裴三奶奶这步棋，还是不够稳。

青墨倒是厉害，但她总不能让青墨潜入裴府把那窝人都宰了吧？那群祸害但凡还有一口气在，指不定要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所以，还是和徐老夫人合作最好不过了。

第549章 裴大爷这只蠢货

孟妩打定了主意，又和徐若辰细细谈了谈这合作的事儿，瞧着时候不早了，两个人才携袂出了抱厦到前头去和陈夫人等人坐着说了两句话，等用过了早膳，徐若辰说府上还有事儿，便要带着徐三娘子告辞。

孟妩不好出门，便由陈夫人和龚氏一路把人送到了二门外，看着宋国公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婆媳俩才扭身回了上院。

孟妩这边刚进了院子，便立马让百结把元锦请了过来，“你走你们的路子，帮我递信给青墨，让她收到信儿便立马去徐府西角门找徐老夫人的陪房洪顺家的。往后裴家内宅里有什么动作，徐家那头会第一时间递消息给她。”

元锦素来就是个闷声不出气的，领了吩咐也没多问，给孟妩见了礼就转身就退了下去。

百结给孟妩端了燕窝过来，在门口处和元锦遇上了，她刚想打个招呼，那人便急乎乎走了下去，百结只来得及瞧见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连一个眼角子都没给百结，绕开她便大步走出了院门，气得百结跺了跺脚。

“夫人，那木头愣子还是那副样子，这一趟叫他陪着夫人来陈家，他心底多不情愿似的。一连这么多日，也没个笑脸！”百结把燕窝端给孟妩，愤愤不平地抱怨了一句。

大人身边这几个，就属元锦最不好相处，嘴巴毒也就罢了，一上了脾气，还老给他们甩脸色看。

孟妩接过燕窝小口小口地抿了两口，这才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觉得如今欲之身边是最危险的，他想护着欲之，所以才不情不愿。这不是针对我，你何苦和他计较。”

“奴婢知道......”百结哎呀了一声，末了又摆摆手，“不提他不提他！夫人，咱们是不是该给小公子收拾收拾行装了？”

孟妩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京城瞧着安稳，可也算不得十分安稳。

外头没有消息，但是他们却清楚，太子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汤药吃的比饭还多，为了把戏做真一些，太子挨的那刀可半点儿也不轻。

太子还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越是这个关头，太孙就越发不能出事，否则东宫一脉才是真正走到头了。

但太孙又不能一直呆在这儿，最起码，太子的病情暴露的时候，他得在京城，得在东宫。否则，这又是个理不清的乱子。

至于太孙回去的时机，这可是个大问题。孟妩垂了垂眼，“小公子的事情，往后不用多提。你们只需要照看好小公子的起居就是。”

太孙得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东宫一脉才有真正的活路。

.......

日头西斜，余晖洒金遍地，正是繁华初上时分，迎着着满城的灯火，裴大爷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赏云楼回来，乐呵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后去。

他今儿个，刚见了那位跑海生意的大富商，那富商老爷说了，要带着他入伙呢！等他入了伙，跟着那富商狠狠捞上一笔，到时候有了银子，看谁还敢瞧不起他！不就是做生意，老四能把生意做起来，还不是因为他那早死的爹娘留了财产给他！

要是自己也有了这笔银子，到时候，他肯定能做的比老四更好！

等自己起势了，这满京城，谁都得喊他一声裴大爷！他还要让老四，还有老四那个高门媳妇儿，都恭恭敬敬地喊自己大哥、给自己，还有祖母赔礼！

嗯！不仅要赔礼，还要赔银子！老四媳妇那一场分家闹得祖母都病了，这事儿是老四两口子的错，肯定得让他们赔银子！

等翻过年去，就是祖母的寿辰，他和祖母都商量好了，要借着那天，让老二和老三两家都拿出银子来，这做海上生意，可不是一丁点儿银子就能入股的。

他为了祖母的寿宴操劳，又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老二和老三这两个吃白饭的，合该拿出银子来尽尽孝道。这也是祖母的意思，祖母说，他们兄弟三个只要合力，就不怕老四！

裴大爷从小没什么主见，裴老夫人说一，他不敢说二。

所以这次裴老夫人得知有这个和人搭伙做生意的事儿以后，便出了这么个主意，拿自己要过寿来说事，却又不把这件事广而告之，只让裴大爷一个人去忙，到时候，再反过头拿这件事去和裴二爷以及裴三爷拿银子，甭管这寿宴能不能办起来，但裴大爷尽了心，尽了孝道。一个孝字压着头，到时候只要裴老夫人出来说上两句，裴二爷和裴三爷再怎么不情愿，都得拿出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