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您毕竟是嫡支凤血出身,这事儿,公主去做最合适不过。这也是圣上的意思,至于公主的婚事,还是先往后挪挪日子吧。”宋贵妃坐在铺了长绒垫子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一脸不甘不愿的永安公主说道。
“本公主从前可没看出来,贵妃还是一只会咬人的狗呢!”这后宫如今是宋贵妃一家独大,永安公主哪怕再蠢,都不敢再和她争,可不敢归不敢,她心口那些火气怎么可能压得住?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受宠的嫡公主,宋贵妃这种贱人,压根没被她放在眼底过!
可眼下这贱人却蒙蔽了父皇,还让人把母后给关起来,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还要推了她的婚期,成婚这事儿是钦天监算好了的,一丝一毫都更改不得!她说推迟就推迟,那往后,自己还能不能嫁到护国公府去还得另说!她若是一句话不说,这贱人只怕还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公主说笑了。”宋贵妃没把永安公主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蠢笨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她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人劳心伤神。
与其和蠢货浪费口舌,还不如直接绝了这蠢货的心思,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公主自幼饱读诗书,当年在三思堂也是出了名的勤学好问,想来应该懂得孝悌之义,这既是圣上的意思,那就耽误不得。谨姑姑,你亲自送公主去皇觉寺,现在就出发,一应的吃穿用度皆由寺里供给,公主倒不必大费周章收拾了。到了那边以后,伺候的人也都有宫里拨过去,公主只管放心吃斋念佛替太后娘娘和圣上还有皇后娘娘求福,旁的,都不用公主操心。”
“你大胆!”永安公主挣开上前挽住自己收的谨姑姑,“我可以去替父皇求福祭拜,这是我做子女该有的一片孝心,可这事儿轮不到你一个贵妃出面做主!本公主既是要去皇觉寺,那就是代表了皇室的面子,你有何资格让人看管本公主?”
“这都是圣上的意思。”宋贵妃嘴角挂着丝丝浅笑,“公主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问圣上便是。”
“去就去!”永安公主尖声喊了一句,便跟个小牛犊子一样推开宫女内侍直直冲出了宋贵妃的寝宫。
宋贵妃笑出声来,点了谨姑姑让她跟过去看看,便指着门口对身边的女官道,“瞧见没有,我说什么来着?永安公主果然被皇后娘娘娇惯坏了。”
“娘娘,可要奴婢过去看着些?”女官低低回话,那位毕竟是圣上疼爱了这么些年的公主,瑞王才刚去了,圣上本就伤心着,这爱女要是跑过去哭闹一番,谁知道会不会勾得圣上心软,再改了主意,到头来害得还是贵妃娘娘。
“不用。”宋贵妃摇摇头,“她见不到圣上的。”
圣上刚失去了一个儿子,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能见永安公主才怪了。至于把永安公主派去皇觉寺这事儿,是太子的意思,宋贵妃不过是出面提了一句,把这事儿顺理成章地带出来了而已。
赵池既是帮了太子一次,太子自然也不可能不管他。那小子倒是个精明的,不求解除婚约,只求把婚期往后拖一拖,这点小心愿,太子不可能不应允。
所以这一趟往皇觉寺求福,永安公主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可由不得她说了算。
太后皇帝都病了,永安公主自请前往皇觉寺吃斋念佛三个月,为长辈们求福,这样一来,永安公主和赵池的婚事也只得往后拖了,对此没人敢有半点儿意见,这可是替皇帝求福去,若是有意见,那就是不盼着皇帝好了!
至于婚事的事儿,那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众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说是求福报,实际上,和移出宫门关禁闭有什么分别?听说连人都不许永安公主带过去!
世家众人没人敢替永安公主说一句话,皇后又被关了禁闭的事儿已经传扬开了,谁都知道皇后和瑞王从前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瑞王倒了,皇后还能落得什么好?永安公主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这会不会受牵连,谁说得准?
即是如此,谁家敢接这烫手的山芋?替永安公主说句好话不打紧,怕就怕,太子那头会不会因此记恨上自家,如今瑞王去了,那寿王安王都不扛事儿,能登位的可不就剩下太子了?世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冒这个险。
为了一个圣宠不再的公主,实在是不值当。更何况,人家正儿八经的舅舅彭城伯都没发话呢!
倒是有那存了心想看笑话的人特意去了趟彭城伯府,想叫他们替永安公主求求情,好歹把婚事办了,结果去了彭城伯府一瞧,那家如今正家门紧闭,连门口的小厮都不见了身影!
“这个彭城伯府从上到下,真是孬种。”孟葵坐在自家父亲跟前,毫不掩饰讽刺道。
别人家没义务替永安公主和皇后出头,可那彭城伯府是皇后的娘家,皇后要是真有个什么不测,他们家这爵位能不能保得住?这事儿彭城伯府那窝子蠢货恐怕压根就没想到!只觉得变了天了,生怕麻烦找上门,干脆连府门都关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们那一家子的灵气,二斗给了宫里头的皇后,另外八斗,都给了陆深。剩下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得。”孟执书呷了口清茶,“行了,不提这个。你哥哥如今在东宫陪着太子,你也别闲着,让人给簇簇带个信儿过去,裴家那边有些不安稳,叫她多注意着些。”
第537章 混账话
京城现在正是人心各异的时候,几大世家都已经闭门谢客,但那已经许久闭门不出的裴家却突然敞开了门户,裴家老大开始外出谈生意,和几户官身人家走动起来。
这样异常的举动,到底还是引起了孟执书的注意。
“行,我让人递个消息给簇簇。”孟葵应得爽快,他也觉得不能放着裴家那些人乱来,虽说裴晏和那些人分了家,又从那府上搬了出去,可他们到底都姓一个裴字。
即便裴晏不喜裴家是京城众人皆知的事儿,可谁又能保证,那群人会不会仗着裴晏的名头,在外头干出什么事儿来?眼下好好儿的时候,没人敢把裴家和裴晏放在一起说,怕得罪了裴晏,可万一真出了事儿,这盆脏水,裴晏是怎么都躲不开的。
裴晏一旦躲不开,还会连累他们家簇簇。
“裴欲之那么痛恨裴家,当初怎么不把人处理干净些?再不济,让他们全都回祖宅去住着,不留在京城,这不就好了?”孟葵望着孟执书,话语里满是漫不经心。
“你当裴家那些人都是泥人不成?”孟执书重重地放下茶盏,小儿子这混球脾性,哪怕是成了亲都没扭过来半分。
“不管怎么说,裴老夫人是长辈,裴晏若是真把人赶走,他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百善孝为先,裴晏要是真不管不顾把人弄出京城,裴老夫人只需要捂着心口在城门处往地上一躺,最后麻烦的还不是裴晏和簇簇!
孟葵嘴角往下一撇,“在乎旁人做什么......”
“胡说八道。”孟执书斜了他一眼,“你可别忘了,裴欲之如今是什么身份?他是能任性妄为的?”
裴欲之背后站着的是太子,是东宫,多少人想让太子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呢!若他真有一点儿不好,恐怕也会被人抓着说成十分不好,再捏着这份把柄,去削弱太子的势力。这种手段,在史书上可太常见了。
“可是瑞王都已经没了,这还顾忌什么?”孟葵有些不服,声音往上抬了抬,一想到裴家那个烂泥窝子还不知道要沾着簇簇多久,他便忍不住皱眉。
“瑞王没了,还有安王,还有寿王!再不济,皇室里那么多人,总有人能被拿出来当成棋子用!”这话孟执书本不想说的,可一瞧见孟葵那副松懈的模样,他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好好给他讲清楚,这段日子孟葵还不知道要嚣张到什么地步。
就算瑞王没了,可太子这位置也不一定就坐得稳!当初那位文王还占尽了天时地利呢,最后还不是落得那么个下场!身在其位,哪里能轻易放松警惕。他们这些东宫阵营的人,就算不能帮太子排忧解难,也绝对不可以成为绊脚石。
小儿子这性子,得纠!
“今日你说的这些混账话,我只当没听过,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这般不顾头尾的胡言乱语,你就等着我家法伺候。”孟执书板着脸,声音严肃非常。
他自来都是慈父,哪怕是兄妹三人幼时调皮,他也没有重罚过谁,今儿突然提了家法,可见是认真了的。孟葵心底多少有些羞愧又有些委屈,他都那么大个人了,还要被阿爹用家法给威胁,真是太丢人了!
不过丢人归丢人,孟执书这话多少也让孟葵明白了几分严重性,虽然还是不服,但却没继续说裴家的事儿了,只瘪了瘪嘴,干巴巴应了句知道了,又站着听了孟执书半天的训,这才逃出魔掌,回去写了封信儿让暗线给孟妩那边送过去。
孟妩不在岳城,这封信自然而然地送到了裴晏手上。
除了裴家的事儿外,孟葵在信上还发泄了几句对裴晏的不满,话里话外把孟执书对他的那番教训都算在了裴晏的头上。
裴晏捏着信纸,眉毛高高抬起又放下,这个孟葵好不讲道理!他得和簇簇告状去!
想着便放了信纸,提笔把孟葵信上说的内容都大致誊抄了一遍,末尾还不忘抒发下自己的委屈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