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直愣愣的几下，把瑞王都给撞懵了，身上的疼比不过心底的震惊，他反应过来，回身铆足劲儿摁住了寿王的胳膊，抬手又是一拳抡在寿王那张脸上。

他还手了，寿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认输，挨了一拳头以后便又扑过去，把瑞王摁在地上，两个堂堂皇子，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滚在一处，你一拳我一巴掌的打互殴着。瞧着打的激烈，但这俩人谁都没正经学过功夫，这一拳又一拳，都是皮肉伤，俩人又恨极了对方，你压着我给了一拳，我又回身压着你拽头发就是一巴掌过去，你来我往，手脚并用，恨不得再咬上对方一口才好。

俩人是越打越激动，可惜身体力气不够，这么折腾了一番，俩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寿王仗着个儿高，直接反手把瑞王压在身下，抡起胳膊又要砸下去。

屋子里乱成一片，灵儿从暗门处走出来，身上裹着一身轻纱，偷偷摸摸缩在床榻上。

“呀！”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这屋子里俩人像是浑然没听到一般，还在撕扯着对方的衣裳。

外头伺候的下人在门口望着里头这一片乱象，早吓得慌了神，那一声尖叫引来了不少内侍，瑞王带来的两个护卫也在其中，见自家主子被寿王压在身下打了两套王八拳，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快，还不赶紧的把人拉开！”一个年长些的内侍瞪着眼，声儿都开始发抖，他说完，边上几个护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扑过去想拼死拉开纠缠在一块儿的俩人。

说来也奇怪，瑞王和寿王全都打红了眼睛，一个个的眼底只看得到对方，对来拖拽自己的人却视而不见。他们又是皇子，下人们不好强行动手，只能想法子隔开俩人，为此几个下人没少被这俩人拳打脚踢。

趁着无人注意之际，灵儿立马动手把身上的衣裳扯乱了些，头上的发簪被她拔下来扔在地上，又抬手抹了把口脂，完事儿还嫌不够，又动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捂着脸，尖叫着哭出声儿来。

拉架的护卫闻声看过去，见那床榻上还坐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顿时明白过来了，这两位爷是为了抢这丫头才打起来的吧？这可真是糊涂！

灵儿呜呜咽咽的哭着，一下又一下瞥着地上打得难舍难分，甚至都开始动嘴咬人的俩人，脸上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连哭带叫，“不好了，不好了，快把人拉开，快把人拉开！瑞王殿下要把寿王殿下打死了，快来人！”

她这一声儿喊得极大，好巧不巧，底下那戏台子上一出戏刚好落幕，没了遮掩，灵儿这句话顿时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

孟葵头一个站起身来，“快上去看看，可别闹出人命来！”

第521章 趁东风

当朝两位王爷打起来了，这场热闹谁不想看？可谁又敢贸然上前去看？一个弄不好，就要沾染上一身腥臊。这场宴席，能在场的都是家中有身份有背景的，哪怕再纨绔，也分得清轻重。比如现在这桩事，那就是重中之重！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迈不开腿。

正僵持之际，二楼栏杆处忽的伸出一张邪肆的笑脸，那人倚在栏杆上，一手还捏着把折扇闲闲地扇着，跟看戏似地笑起来，“哟，这打的还挺厉害，姓高的，你不赶紧上来瞧瞧，你姐夫快把瑞王爷咬死了！”

人群中缩着脖子努力当个透明人儿的高家荣突然被人点了名，周边那一道道凌厉的目光顿时都甩到了自己身上来，高家荣再想避开，也不行了。他咬着牙，拎着袍子恨恨上楼去。

有了高家荣做这个带头的，后边儿的众人顿时都大胆了起来，他们这可不是去看热闹，他们是去关心两位王爷！那可都是皇室血脉，丁点儿也不容闪失的！

一群人就这么呼呼啦啦地涌上了二楼，而房间里那两位天之骄子似乎已经打红了眼，除了彼此，再看不见旁人，上前拉架的几个护卫身前都被踹了好几个脚印也还是没把人给拉开，反倒是让这俩人打得越发厉害了。

高家荣奔到屋子门口，探头往里头一看，只瞧见他姐夫寿王跟个疯狗一样咬着瑞王的脖子不肯松口，高家荣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片混乱的景象，身体倒是在脑子之前反应过来了，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扯寿王的脑袋，“姐夫，姐夫！快松口！”

那可是瑞王，他背后站着的是护国公府呢！对了，护国公府，今儿怎么没瞧见赵池？！高家荣来不及多想，又被跟前的乱象拖回了思绪，低头一看瑞王居然趁着这个空档又扑上来和寿王撕扯在一处，高家荣吓了一跳，哪里还有空想别的，只能赶紧招呼着护卫们在上前来把人拉开。

这一番乱象里，还夹杂着女孩子娇娇弱弱的哭声，隔着幔帐能看到床榻上坐着的那位美人儿的娇躯，那哭声也极有节奏，一声高一声低，声声都如怨如慕，好不让人爱怜。门口窝在一处的纨绔们对视了一眼，呵！还以为这二位怎么好端端打起来了，原来，都是为了争个美人儿！

这就说得通了，毕竟为了美人儿打起来，也能理解！一群人顿时放了大半的心，心安理得地站在门口处看起热闹来。

孟葵挤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瞧见寿王被瑞王抓了满头满脸的血，便有些憋不住笑，只好低头挤了出来，明琅三两步踱步到他身边，拿折扇敲了敲孟葵的肩头，歪着脑袋扫了眼前头挤在一块儿的人群，“这东风吹得如何？可还对得起殿下布下的局？”

孟葵斜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身子，“殿下人呢？”明琅对孟媛不怀好意，他看得出来，二姐姐那样好的人怎么能配这样的浪荡子？今儿要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他都懒得和明琅多说两句。

明琅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气，孟家这位二少爷从来都是个暴脾气，他要是对自己太和颜悦色了，那才该小心呢。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又扫了眼屋子里，这才低声道，“已经暗中先走了，殿下的身子不适合在这地方久留。”

屋子里寿王和瑞王是中了药，才会跟疯狗一样打起来。虽说殿下那手炉里一早放了解药，但殿下身子弱，从小到大都一直在吃药，药性总有相冲的，谁都不敢冒这个险让殿下在这儿久留。

孟葵也明白这点，跟着点了点头，“你也先走，这边我来善后就是。”

明琅是跟着太子一块儿来的，太子走了，他却还留在这儿，难免会落人口舌。

“也行，”明琅晃了晃折扇，指向门口，“我留了人，他们会帮你。那药性不烈，一刻钟后就该过去了，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他说着，语气顿了顿，往孟葵那儿凑过去，低声道，“屋子里有个女人，是赵池的手笔，一早就打点好了，一会儿她会顺着话说。”

孟葵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事儿不该是你安排？怎么还让赵池插手了？”

不管眼下护国公府和瑞王再怎么生疏，瑞王身上都流着一半儿赵家的血，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赵家那位老太太还没死，护国公府也不可能背叛瑞王。明琅居然敢用赵池送来的人，孟葵眼神扫过跟前的青年，满脸都写着“愚蠢”二字。

明琅啧了一声，虽说知道孟二少爷就是这个德行，但被他拿这种眼神看，明琅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看起来很蠢？”

孟葵不作声，但眼底写满了“确实”。

明琅被噎了一下，无奈地挥挥手，“行了，这事儿殿下和裴欲之也知道呢，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做的了主？况且，佩朝兄也不要那么死板嘛~那护国公府可不止有护国公和赵老夫人两个，别的人，也不见得就肯把命交代给瑞王不是？”

虽然赵池示好是挺让人惊讶的，就连殿下都没想到，可那小子拿出来的诚意够足，理由也挺充分，再加上远在大相国寺的赵九娘对孟媛说的那些保证......明琅倒是觉得，殿下接受赵池的帮助是极好的，护国公府是瑞王最大的助力，可惜这蠢货不自知，现在，这助力已经在松动了。

孟葵听到这事儿太子和裴晏知晓，便彻底没了脾气，只不过他懒得和明琅多话，也没做解释，抬手摆了摆，“你快走。”

明琅挑眉，行吧，反正该说的该做的他都说了做了，今儿这场戏，可足够叫京城好好热闹几天了。他朝孟葵拱拱手，轻车熟路地从人少的地方摸了出去。

孟葵扫了眼明琅的背影，又转过眸子看了眼屋子里闹得筋疲力尽被人扯开的寿王和瑞王两人，招招手，叫过来一个小厮，低声吩咐道，“差不多了，去把左相和常阁老引过来。”

第522章 想他平安

转眼天越发凉了下来，深秋已至，将要入冬。北地十三郡的深秋是出了名的冷，不同于京城那样寒风凛冽，在北地，风是刮骨而过的，连带着也剥夺了北地十三郡大地上的最后一抹颜色。

陈家的祖宅是前朝的郡王府改制而来，比起一般的将军府要大上不少，但陈家住在这儿，外头没人敢多说什么，陈家替大周打了那么多仗，家里的儿郎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死在战场上了，陈老将军又是个大善人，收养了不少手下人的遗孤，这样的人家住这样的宅子，那是理所当然的。

陈家人口少，陈小将军去了以后，院子里就更冷清了。陈家人也不爱什么花啊草啊的，这院子里本就没什么生机，深秋一来，更是只剩满地枯枝了。

孟妩初到这儿的时候还有些不大适应，后头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夫人怕她不自在，特意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给她住，至于伺候的人，只派了几个小丫头和几个膀大腰粗的粗使婆子过来，平时只干些洒扫的事儿，院子里其余的都是孟妩从岳城带过来的人手，因此她住在这儿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之处。

她身子越发重了，这番到北地郡来，裴晏还特意让那个千金圣手也跟了过来。今儿一早大夫给孟妩看过诊，珈蓝便捏了封暗线急报匆匆进来，“夫人！”珈蓝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三两步跨到前头，瞧见那大夫，又忙不迭止了声儿。

大夫只当做不知道，照例交代了孟妩一番，这就收拾了药箱，带着个七八岁的小药童扭头走了。

“夫人，是大人送来的消息，关于京城那头的！”等人一走，珈蓝便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急报递了上去，脸上的喜气怎么都遮盖不住。

孟妩伸手接过去，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间那点淡淡的忧愁顿时都散尽了。她含笑对珈蓝道，“去前头练武场上瞧瞧，陈老将军要是操练完了，就通报一声，把阿冀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