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旭泽开始还想装一装，把这屎盆子扣在沈欢头上。偏生裴晏不给他这个机会，握着块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玉佩，一口咬定那些黑衣人就是宁家所派，那些官员们顿时都怒火中烧，让人绑了宁旭泽的两个儿子，又要叫人把宁旭泽收押起来。

眼见自己这边颓势尽显，宁旭泽也不好再装，他怒喝了一声，自腰间拔出长剑便直奔石守开而去，在场这么多人里，就属这个石守开是离他最近的，他倒也不是不想拿裴晏开刀，只是宁旭泽清楚自己和裴晏之间的功夫恐怕差距甚远，为了活命，还是先拿个人质在手比较好些。

“裴晏！让你的人手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他！”宁旭泽一手掐着石守开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把那长剑对准了石守开，嘶哑着声音吼道。

“裴大人，裴大人救我！”石守开吓得两股战战，哭丧着脸朝裴晏那边伸出手去。

第381章 屠戮殆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好好一场三城联合演武居然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杀人场面！那些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他甚至都听见了刀剑入骨的撕裂声！那种声响，比鲜血来的更加叫人触目惊心。

“裴大人，裴大人不能见死不救啊！石大人可是岳城郡守！”一个官员扶着官帽，义正言辞地开口朝着裴晏吩咐道，“裴大人既然是北地十三郡品级最高的官员，理当救下石大人！”

一侧的元锦紧抿着唇，冷冽的眼神朝那说话的官员扫过去，眼中的寒光让那官员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裴晏面无表情地朝元锦伸出手，元锦立马地上一柄弓弩，裴晏将之举起，齐平眼前，语气淡然道，“那就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好了。”

“不，不，裴大人.......”石守开双腿站不住，整个人直直往下滑落，宁旭泽的长剑正要刺向他之际便被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子给弹开了，石守开一抬头，只见一支弩箭贯穿宁旭泽的眉心，将他脸上的狠戾都定格住了。

“轰隆”一声肉体倒地，场上那些负隅顽抗的黑衣人也多被伏诛，剩下几个硬骨头被元锦一刀斩落人头，连一声喊都来不及有，呼吸就已经完全停止了。

石守开惊得直直摇头，手脚并用地往另一边爬过去。这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裴晏，这厮完全就是个刽子手！

裴晏放下弓弩，顺带抹去脸上的那抹残血，“诸位大人可都瞧见了，这是宁旭泽胆大包天，想要刺杀朝廷命官，本官是迫不得已才反击的。无奈宁旭泽负隅顽抗，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本官只能，屠戮殆尽了。”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可顺着呜咽的风却也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那几个官员和将领俱都心神一震，裴晏这意思是要把所有错处都推在宁家头上了......可他们也不敢有别的意见，方才那一战，谁都瞧见了裴晏手上这批人究竟有多厉害，他们可不敢跟裴晏硬碰硬！

官员将领们不说话，剩下的兵将自然更不敢多言。裴晏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份淡淡的笑，朝元锦抬抬手，幽幽吩咐道，“都杀了吧。”

元锦领命，提刀就向宁家那两个公子哥儿走了过去，凌厉地手起刀落之后一片血污溅射。几个官员莫不都是紧闭着眼睛转过头去，一副不忍心多看的样子。

处理完了宁家几人，剩下的那些黑衣人裴晏便交给了百晓生垫后，自己则先和几个官员进了营帐之中，毕竟宁旭泽的死还需要一个交代。

马蹄踢踏声由远而近，一道兵手持太子的私令疾驰入了军营之内，那些兵将们见了令牌都不敢拦，那道兵毫无阻拦地进了营地，飞速翻身下马，抓住一个守门的兵将急急追问道，“裴大人在何处？”

营帐里几个官员正为着上书圣上的事儿争的面红耳赤，谁都不想去担这份责任。可宁旭泽身为北地十三郡的通政使，他犯下这样的大错，北地不少人官员都得被牵连，关键就在于这份连带责任分摊到每个人头上能有多少了。很明显谁都不想主动上书请罪，一个个你推我攮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裴晏垂眸坐在中央，对他们的争论充耳不闻。方才他就已经说过了，这事儿，北地这些世家官员们得给他一个解释。毕竟宁旭泽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这件事儿，要往前查一查，准能理出这些世家官员们不安分的地方来。他们如是不想被裴晏一窝端了，现在就得想出个让裴晏满意的想法来才是。

孙栾跟着几个从京城调过来的官员和将领一道悄悄摸到了裴晏身后装傻充愣，裴晏不表态，他也就乐的装个一问三不知的。反正这事儿也不能叫他一个刚调来的人担责不是？

一片争执声里，元锦面色冷凝地掀帘而入，擦着营帐边缘进了里头，探身在裴晏跟前低低说了几句话。

裴晏脸色猛地往下沉了沉，随即便起身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石大人负责吧，明早之前我希望诸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看也不看屋子里乍然安静下来的诸位官员和守将一眼，带着元锦转身离开了营帐之内。

莫名其妙被点了任务的石守开揉着还在发软的腿儿，眼瞅着裴晏走远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还是孙栾凑过去，拍拍他的肩暗笑道，“石大人，这是裴大人看重你呢！”

石守开晕晕乎乎地点着头，脑子里却有些捉摸不透，方才裴晏留在这儿不就是要等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吗？怎么这事情还没解决呢，裴晏就要走了？

其他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心底多少也活络了起来。

裴晏领着人策马直奔府中，直到入了上院看着周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退了下去，他才铁青着脸让元锦把事情来龙去脉都给仔细说了一遍。

元锦噗通一下跪倒在裴晏跟前，脸色十分不好看地将古道上的变故说了，“青墨说她看得真切，是那个姜老带人前来的，只是她也受了伤，没撑多久就晕过去了，我让人先把她送到胡先生那边诊治.......这次夫人带过去的十六个道兵，死了四个，剩下的也是重伤，咱们的人找过去的时候，长风也已经.......”

一想到他们捧回来的长风满是血污的断剑，元锦就忍不住偏过头去，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呼吸变得急促无比。

裴晏把手上那柄折扇的扇骨捏的嘎吱作响，不过片刻，这寂静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清脆的玉骨断裂声，裴晏猛地把那折扇往桌上一拍，一手撑着脑袋，脸上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近乎咬牙切齿一般说道，“让人立马去追查，先不要惊动官府。”随后他又道，“夫人被绑的事情不能传出去，你安排一下，传出消息去说夫人已经回府了。再去把金嬷嬷叫过来。”

第382章 突如其来的病症

沈欢让早已经暴露身份的姜老出面来做这个事儿，是在给他明示！他沈欢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孟妩是他绑走的！他不怕自己找过去，他正期待着自己找过去呢！

裴晏五指伸开紧扣着自己的额头，勉强压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愤怒，是他轻敌了，他以为这一次入局的只是宁家，却忽略了沈欢那边！

这一局棋看着是他在暗宁旭泽在明，二者互相算计，可实际上，沈欢这只黄雀早已经在背后蹲了许久！在此之前，裴晏从未想过沈欢会对孟妩下手，毕竟在他心底，沈欢多少还存留着沈家六爷的影子。他总抱着侥幸，觉得沈家六爷是那样清雅出尘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私利而对女眷下手？

可现在这份幼时存留的侥幸害了簇簇！

裴晏心底对沈欢最后的一丝念想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早已经尽数破碎。如今他恨不得直接提刀宰了沈欢，可他又知道现在不能冲动行事.......如今得先找到簇簇才是！

金嬷嬷被元锦带进来，立在一侧听着裴晏劈头盖脸的说完了吩咐，一向得体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要交代她这几日替夫人去见管事发对牌？夫人不就是去了一趟金轮寺吗？难不成金轮寺那边出意外了？她一颗心里像是揣了窝兔子似的，那飞速跳动的感觉让金嬷嬷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夫人被人绑了。为了夫人的名声和安危考虑，还请嬷嬷莫要多问，照主子的交代去做就是。”元锦接过话去主动解释了一遍，又朝金嬷嬷弯腰拱手行了礼。

这一套礼再配上裴晏那副神情，让金嬷嬷想不信都难了。可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绑了？夫人身边不是跟了那么多护卫和道兵吗？金嬷嬷越想越是惊恐，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尊卑，一下从地上窜起来抓住元锦的衣裳尖声质问道，“夫人怎么会被绑了？谁绑了夫人？那些护卫呢？怎么能叫夫人出事！”

“嬷嬷！”元锦虽然年纪小，可他杀过的人却不少，这通身的狠厉气息一散出来，倒是暂且震慑住了满心慌乱的金嬷嬷。

“大人，老奴.......”金嬷嬷回过神来，又扑到裴晏跟前，眼泪一把把往下落着，“大人一定要救夫人！夫人自小身子弱，那些人绑了夫人.......”

那些人绑了夫人会对她做什么？金嬷嬷简直不敢想！

若是远在京城的孟二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

“嬷嬷！如今要紧的是瞒下这件事，这只有嬷嬷您能做到。”裴晏打断了金嬷嬷语无伦次的话，“这事是沈欢动手的，他既然让人明示于我，就证明簇簇对他来说暂且还有用，短时间内簇簇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我会尽快找到夫人的下落。其余的事情，还请嬷嬷多多看顾。”

他起身朝金嬷嬷深深弯下腰行了礼，又抬眼望过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夹杂了满满的悔恨。

对，对，她不能乱。她得好好儿的替夫人看好府上大小事才是……

金嬷嬷冷静下来，一手紧紧拽着衣襟口，压住心底的不祥和惶恐，重重朝着裴晏点头道，“大人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夫人今日在寺里被刺客吓到了，回来就发了高热，这几日都病得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