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她要吃燕窝，还得要长房点头呢！这家算是分对了！

第320章 谁最狗腿

裴三奶奶满心舒畅，翘着腿儿坐在炕上，捧着一本账册一边看一边对身边打算盘的小丫头说道，“南大街这三处铺子，肯定是得归给咱们三房的，虽说小了些，但总归也是肉。都按着正常的流水来算吧。”

小丫头屈膝应了是字，手上的算盘打地啪啪作响。

“三奶奶！族中那位族老已经进府了，如今正在老夫人院子里歇脚，大奶奶和二奶奶已经提脚赶过去了！”黄蕊拎着裙子，从外头一路奔到裴三奶奶跟前，气喘吁吁地说着话。

裴三奶奶一惊，“不是说下晌才会到？这才什么时辰！这族里的人怎么也不守时的！”她一边说一边把账册丢在炕几上，扬声叫着，“快伺候我换身衣裳！”

长房和二房那边定是过去族老面前献殷勤去了，这时候自己可不能落了下乘！

黄蕊和紫菱连忙跟过去，伺候她更衣重新梳了个头，好一通忙乱以后，裴三奶奶才带着人，紧赶慢赶地朝裴老夫人的院子过去。

裴老夫人和裴家那位号称三叔公的族老坐在上房的正厅上首，各自端了一杯茶水，裴大奶奶和裴二奶奶一人占了一边位置，赔着笑伺候在一边，也没敢坐下。

往常他们要怎么闹怎么耍脾气那都是小事儿，可今儿却闹不得了，这位族老可是关系着明天他们能分到多少家产的关键人物，还有老太太这边也一样重要。只要想想明儿就能分到比其他几个房头更多的东西，今儿小意殷勤地再赔笑两次，对他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难事儿了。

裴大奶奶眼疾手快，抢在裴二奶奶之前，恭敬地给裴老夫人和三叔公又倒了一次茶，然后便笑吟吟地立在裴老夫人后头乖巧的没插话。

一侧同样拎着茶壶的裴二奶奶只气了个半死，背着人拿眼睛瞪了好几次裴大奶奶。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老大家的居然也是这样狗腿的人！

两个孙媳妇之间的勾心斗角，裴老夫人不是没瞧见，不过她如今已经懒得去管了，只当做没看见，专心和身侧的裴家族老说着话。

“裴家从前也没有分家的习惯，这宅子也好，公中的财产也好，都是需要梳理的。我这儿已经叫人提前梳理了一份，烦你瞧一瞧。”裴老夫人说着，朝身后的春嬷嬷一伸手，春嬷嬷便立马放了本厚厚的册子在她手上，裴老夫人接过来，直接递给了三叔公。

“您老都已经上了年纪了，照理该是享天伦之乐的好时候，偏偏还要操心小辈们的恩怨。”三叔公接过账册，一边叹气一边道。

一句话说的一旁站着的裴大奶奶和裴二奶奶多少都有些不舒坦。

“咳，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分，这些东西当然得看好了。”三叔公也发觉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妥，裴老夫人年岁大了，往后裴家族中可还得靠着裴家这支供养呢，他可不能把人得罪太狠了，于是便把账册揣在怀里，又端茶喝了口茶水，说道，“我这边正好也带了族中该给你们这一支的田产地契都拿过来了，一会子咱们一道仔细看看。”

“嗯，是得好好看看。”裴老夫人照旧捻着一串佛珠，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裴大奶奶和裴二奶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又真诚了两分。

“真是辛苦祖母和三叔公您了，这两日在府上住着，若是哪里不好了，请您一定告诉我。”裴大奶奶见缝插针，努力做出一派大气的模样说道，可到底难改多年来就养成的习惯，哪怕裴大奶奶已经尽力装样子了，但她眼底多少还是有些算计流露了出来。

裴老夫人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事儿自有我看着，大厨房那边撤了人，你好好盯着给族老的吃食就成。”

裴大奶奶没想到裴老夫人会叫她这么下不来台，登时傻了眼，面皮涨红地立在那里，一句话也接不上了。

“正好今儿我们房头里买了些新鲜的鱼肉，一会子孙媳叫他们做些鱼丸来，没有刺儿，又新鲜，您二老吃了保管喜欢。”裴二奶奶这次可算是抓住了机会，笑意盈盈地接过话来说着，顺带得意地瞅了眼一侧还在尴尬的裴大奶奶。

裴大奶奶气了个半死，揪着帕子满脸难堪。

“行了，知道这是你们的心意，都下去吧，我们两个老的要说点话。”裴老夫人瞧见一侧的族老微微皱眉，就知道裴大奶奶和裴二奶奶这点小心机已经被人看破并不喜了，心头难免又不快起来。

她当初给挑她们几个小门小户的进门，是不是做错了？若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又怎么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闹得家不成家......罢了，那世家大族也谋算，谋算的还是更大的东西。如今的裴家，早已经比不得当年了，小四能娶了孟妩，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分家，也许分家也挺好，至少小四不会因为自己再给他们几个房头甩脸色看了，她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天了，可大房二房和三房，却不能这么一直落魄下去。

这次分家，裴老夫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明儿等裴晏和孟妩来了，她要亲自和他们两个谈一谈。裴老夫人知道，分家的事儿虽说是其他三个房头挑起来的，可这背后，多少也有裴晏和他那个媳妇儿的手笔，若不然，这么多年都能相安无事的其他三房，怎么偏偏在他们成亲后的这一年里闹得不可开交了？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和裴晏还有他媳妇计较，就是等着明日，希望能和他们好好谈一谈......四房已经这样显赫了，裴晏，多少要给其他三房一条活路吧？终归他是姓裴的.......

裴老夫人的话说到这份上，裴大奶奶和裴二奶奶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告退了。

裴三奶奶躲在抄手回廊里，瞧着这两个人灰溜溜被赶了出来，捂着嘴嘻嘻笑起来，她就知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忙从黄蕊手中接过一个两层的红木食盒，笑吟吟地进了里间，给裴老夫人和三叔公分别问了安，又从食盒里拿了点心出来给他们二人吃。

裴三奶奶一贯嘴甜会说话，裴老夫人听着这话，心底舒畅了些，到底没把人往外赶。

三叔公有些意外，多看了裴三奶奶两眼，这裴家三房瞧着可是会来事儿会说话的......这田产，估计得多分些给三房，否则，若是长房二房那边多拿了，日后恐怕也不会愿意再资助族里，三房会来事儿，日后他登门要说法，也能有个去处。

第321章 套近乎

这般想着，三叔公对裴三奶奶倒是也客气了几分，裴三奶奶也不是个傻的，见此更是乐的多在这两位长辈跟前卖乖讨巧，漂亮话说了一箩筐，对着裴老夫人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又亲自伺候着他们用过午膳，这才告退了。

“你都瞧见了，现在这个家里头，连面和心不和都做不到了。”等裴三奶奶走的不见人影了，裴老夫人才长叹一声，对三叔公说道。

“孩子们年纪大了，各自都有了旁的想法，总不能一直捆着他们不是？”三叔公摸摸两撇山羊胡子，看起来十分随意地答道。

“我就算是想捆着，也捆不住了。我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精神了。”裴老夫人捻着佛珠，语气淡淡地道，“前儿个家里头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三叔公“嗯”了一声，说道，“是听说过一些。照我来说，你也太执着十几年前那桩事儿了。那不是都过去了？老大老二前些年也没了，过去的事早该成烟散了！如今，小四也不跟你们住，你也没必要把人都绑在一块儿。依我看，小四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当初的事儿，也不是如今长房二房和三房的错，你要是再这样护着其他三个房头，把小四当仇人看，那才是真害了他们。”

裴家三个房头分别闹起来这事儿，三叔公早在祖宅那边就已经听说了。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便知道裴家这支是迟早要分家的，因此也早就收拾好了行当，等裴老夫人这次派人过去一请，他便直接来了。来之前三叔公便已经在脑海里把要说的这些话都理了一遍，如今裴老夫人提了一嘴，他便直接说了出来。

裴老夫人脸上似有似无浮现一层恼意，“你不知道，小四嘴上不说，但我看的出来，他恨我，也恨这个家里！”

一番话说的三叔公哑口无言，原先想好的那些个劝慰的话又都给憋回去了。他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裴老夫人不但对小四房没有半点儿改观，甚至还更忌惮了。

这事儿真叫人愁得慌！他们可是嫡亲的祖孙啊！裴晏那孩子打小就聪明，这些年来圣眷越发浓了，他又娶了孟太师的女儿，往后只要东宫不倒，裴晏这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没跑了。这换到别家，那都是要捧在手心里的！偏生裴老夫人是个特立独行的，不但不想着把裴晏笼络过来，还一个劲儿的想把人往外推！

三叔公此刻也有些不乐意，恨不得劈开裴老夫人的脑袋看看里边是不是被灌水了。这时候说两句软话，虽说不能叫裴晏待她亲近，但好歹也能缓和下关系不是？那裴晏做了高官儿，又得圣宠，裴家和裴晏交好，外头人只会高看裴家！这老太太年轻时候还算是有几分才智，怎么这些年上了年纪以后，倒是越发糊涂了！

“你这话可真是.......你是裴晏嫡亲的祖母，你拉下几分面子，对他和他媳妇好一些，他还能不领你的情？一个孝字压在他头上，他就不敢对你如何！”三叔公抬手拍拍桌，语气里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如今裴晏那房的势力蒸蒸日上，倘若裴老夫人再这么一直防着人，谁知道哪一日会不会把人给惹急了，到时候东宫那位若是真登位了，要替裴晏做主的话.......他们裴氏可再经受不起一次那样大的打击了！

三叔公说这些，也不仅仅是为了裴老夫人这一支好，更多的则是为了整个裴氏宗族考虑。毕竟上次裴晏媳妇儿入族谱那件事儿，族里就顺着裴老夫人的意思把日子往后拖了好一段时间了，但他们也没办法不是？族里还得靠裴老夫人给的银钱过日子呢，可这事儿说到底指定是得罪了裴晏那房了，如今他们这支要分家了，分了家，各房头上多少也都有些银钱在，那他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死死巴结裴老夫人。

不过裴老夫人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底，嘴角往下扯了扯，只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三叔公被噎了个半死，捏着拳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隔天一早就是定好分家的日子，裴晏特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今儿便一身轻地陪着孟妩一道来了裴家这边。

上院里，裴家三个房头的人都来了，一个个打扮得端庄得体，面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一抬眼，那眼底却尽是兴奋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