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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百晓生在四方胡同这边得见了裴晏一面，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好说歹说的，裴晏那边总算是同意把他调回了京城来。百晓生又惊又喜，心说还是夫人说话好使！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完，就听裴晏接着道，“以后你跟着夫人做事，夫人的交代，也就是我的交代。”

“啊？”百晓生一个词刚冒出来，瞥见裴晏冷冷扫过来的视线，立马强行把喉咙口里的话都咽了回去，狗腿地道，“好好好，小人早就觉得夫人聪明绝顶，能给夫人办事，小人求之不得！”

给夫人办事儿也好过没事儿可办！

第307章 家丑外扬

虽说是让百晓生给孟妩办事儿，但裴晏也照样给了他和从前无二的权利，只一点，要求百晓生日后行事必须要先征得孟妩的同意。百晓生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隔天就巴巴儿地跑去府上请见了孟妩。

孟妩方才见过了几个管事，便让人把百晓生也请到了花厅这边来。她用茶盖拨动了下茶汤，神情安静地打量着下边的百晓生。

百晓生迎着孟妩的目光，心底难得有些忐忑，脸上带出几分笑来，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这裴家的事情眼下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不知夫人打算从哪处开始？小人可以帮夫人.......”

“嗯，是该收网了。”孟妩打断了他的话，眉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那天我不是已经交代牡丹该怎么做了？这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啊？那夫人.......”一听孟妩这么说，百晓生自己先傻了，裴欲之叫他跟在孟妩身边，他便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叫自己来帮孟妩处理裴家分家那件事儿，没想到孟妩这么温和又强势的直接否定了他的心思。

孟妩抿了口茶，抬眸望着明显有些疑惑的百晓生，笑盈盈地道，“既然欲之叫你来跟着我做事儿，那你就得先按我的规矩来。裴家那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欲之想调往北地的事儿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如今内院这边的人有不少，按我的打算，是想要把一批留下看府，一批带去北地。这次路途遥远，带过去的人自然在精不在多。至于谁更合适跟着去，这个‘精’又出在哪里，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儿了。”

百晓生听得有些晕乎，这怎么跟他说起内院的事情来了？

还不等他问出口，云裳那边就捧了一本厚厚的名册笑吟吟地走到他跟前，屈膝道，“百先生，这是内院里各处当值的名册，四奶奶已经先筛过一遍了，除了有等级的丫头管事嬷嬷，如今这里头还剩下五十个，名册上写了他们各自的家境还有年纪。”

百晓生被这一句脆生生的百先生给激得往后跳了两下，然后又在孟妩微微挑眉的动作和一屋子小丫头憋笑的声音里强行站直了身子，勉强道，“夫人这.......小人从来没接手过内院的事情，再说了，这些人是夫人您自己用的，小人哪里懂谁更‘精’。”

百晓生心底是有些不大乐意的，让他插手内院的事儿，这不是胡乱来吗？

孟妩慢慢点着头，像是同意了他的说辞，但随即就话锋一转，说道，“你来之前欲之不是交代了，让你都听我的吩咐？”

这话噎得百晓生答不上来，只能愣在原地。

孟妩见此，又朝云裳使了个眼色，云裳立马把那本册子塞进了百晓生怀里，屈膝退到了一边儿去。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现在就该好好听我的吩咐。我让你从这些人里挑出适合带去北地的，你就按我的吩咐去挑就是了。左右，最后这批人还是要给我掌眼。”孟妩放了茶盏，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要是做不好这份差事，我这边也没有可以给你做的了.......”

她这话说的别有深意，百晓生一听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之前裴欲之也交代过他，叫他好好听孟妩的吩咐办事儿，何况他也清楚孟妩对裴欲之来说影响有多大，若是她去裴欲之那边说一句不好的，自己指不定真要被送到大西北去了！

算了！不就是挑人吗？他百晓生还会怕这个？百晓生咬了咬牙，忙接着孟妩的话道，“夫人说的不错，是小人先前想岔了。请夫人放心，这差事小人一定给夫人办的妥妥帖帖！十日之内，小人必定给夫人一份完整的人选名册。”

“嗯，”孟妩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这些人都在府里头当差，为了方便行事，这几日百先生你也住在府邸里吧，一应安排待遇就和青卓他们一样。”

话音落，她又指了指一侧的云裳道，“这是我手下的大丫头，名唤云裳。挑人的事儿，就由她和你一道来做。”

百晓生一噎，合着这还要找个人看着自己行事呢？他一边想一边抬眼瞧瞧那一脸笑意的云裳，心底也是郁闷又难受。但如今他也知道孟妩是万万招惹不得的，只能顺着孟妩的话点头应声，勉强说道，“是，小人明白了。”

孟妩瞧他这一脸吃瘪的模样，心下好笑，百晓生从前都太自傲了，如今得压压他这份傲气才是。她笑着招手吩咐金嬷嬷，“行了，我要交代的就这么多。欲之总说百先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想来这样的小事，肯定会顺利办妥的吧？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金嬷嬷把人带去外院吧，让青卓带他去安置。”

百晓生还能说什么？只好无奈应了一声，又跟着金嬷嬷出了花厅，只是这脚步却比来的时候要沉重多了。

青墨从花厅外探进半个身子来，眨巴着眼睛瞧着孟妩，“四奶奶，裴家那边有动静了。”

孟妩扫了眼周边伺候的人，招招手让青墨跟着自己回了屋子里，她转身坐到炕上，瞧着紧跟进来的青墨道，“仔细说说。”

“珈蓝说，裴家今儿一早就请了孙大夫入府，这个孙大夫是最擅长治跌打损伤的。孙大夫在裴家呆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走的时候脸色有些着急，瞧着像是被吓到了。裴家人一路把孙大夫送到了医馆里，又格外塞了一荷包的赏钱过去。”青墨说到这里，停住话，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个荷包，里头鼓鼓囊囊的装的应该是碎银子。”

这倒是稀奇了，各家请大夫，给人包的封红钱一般都是大夫走的时候就给了，亦或者是使人直接送到医馆里去。青墨说裴家这次是格外给了孙大夫一荷包的赏钱.......裴家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家，这一荷包的碎银子，裴家那三位奶奶谁都不会拿出来的。所以，这只能是裴老夫人拿出来的。

能让裴老夫人这般小心，不惜拿钱也要堵大夫的嘴.......那就只能是裴家那几位爷或者奶奶打起来了呗，而且，伤的还不轻。

孟妩心情有些飞扬，接过百结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抬眸朝青墨看了一眼，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第308章 心存怨念

青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兴奋得不行了，一早就盼着过来讲给孟妩听，方才百晓生在里头磨蹭了半天，可差点儿没给青墨憋坏了。如今见孟妩点头，便马不停蹄地往下接着道，“咱们留在裴家的人说了，这次，是裴大奶奶和裴三奶奶打起来了，裴大爷和裴三爷也跟着动了手，裴大奶奶和裴三奶奶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头发丝儿掉的多了些，脸上被抓花了些，但裴大爷和裴三爷两个就严重多了。说是，裴大爷喝了酒，仗着兄长的身份对裴三爷指指点点，裴三爷又是个听不得难听话的，一两句不对付了，火气上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抄了根门栓，朝裴大爷砸过去了。两个人打起来拉都拉不住，一院子下人谁都不敢拦一下。等裴老夫人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院子里打到了池子里，裴大爷摁着裴三爷的脑袋，直直地压在水里头.......”

孟妩听得又惊又叹，她让牡丹想法子从裴家大房这边下手，也不知道牡丹是怎么办的，倒是把这装老实装柔弱的裴家大房两口子给挑成了这样火爆的性子......裴大爷和裴三爷可是一个爹生的，这次他对亲弟弟下这么重的手，裴家面上那最后一根线都断了！

裴老夫人估计已经气得呕血了。

青墨瞧着孟妩的表情，又看了看一侧的云裳百结满眼感兴趣的模样，得意地咳嗽了一声，这才说书一般往下道，“然后就是请了孙大夫进府，说是孙大夫看诊的时候，裴三爷满头满脸的血，给孙大夫吓了一跳！裴大爷好些，可左腿骨头也断了，孙大夫说，那骨头他接不起来。裴大奶奶当场就嚎得和杀猪一样，跪在院子里哭，说裴老夫人偏心三房。又说这个家没有他们大房的事儿，她和裴大爷，就是个摆设，说裴老夫人没把他们放在眼底过。”

“孙大夫一出来听见这个话，顿时吓得不行。裴老夫人忍着脾气，叫人送了孙大夫回去，又多给了赏钱，叫孙大夫管好嘴别往外头乱说话。”

“啧啧啧，这裴家内院里的矛盾，还真是一环扣一环，谁都看不惯谁。”百结感慨了一句，顺手倒了杯茶递给青墨。

青墨也讲的口干舌燥，接过茶连喝了三大口，这才看着孟妩道，“裴大奶奶还说了四奶奶和四爷。裴大奶奶说，裴老夫人自己把人得罪死了，也看不得他们好，非要把他们也绑在一条船上，眼看着一家子都被四爷和四奶奶折腾死，她老人家才会心满意足。”

这话到底有些过了，青墨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妩的脸色。

孟妩倒是神色如常，只叹息了一声，说道，“这话也算不得错。”

裴大奶奶某种程度上还是个挺清醒的人，相比之下，裴老夫人太执着了。裴家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了，早在当初裴家长房和二房合谋害死了裴晏的爹娘的时候，裴家就已经回不到当初繁盛的时期了，偏生裴老夫人不肯接受这个事儿，非得强行把这些人绑在一处。

日子长了，谁心底都会有不情愿的。

若说裴二奶奶和裴三奶奶因为她那几处庄子收成而闹起来的事儿是一个导火索，那么这次裴大奶奶这番话，还有裴大爷和裴三爷这一场架，可以说是戳在裴老夫人心底深处的一根针了。这根针刺破了裴老夫人这么多年来执着的那个假象，想来，她如今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不过孟妩可不觉得她可怜。

“可不是，裴家老夫人对四爷那样不好，又想着把手伸到四房里来，还妄图给四奶奶使绊子。这样的老祖宗，谁敢亲近？”百结性子直，她对裴家那几个主子一向没什么好感，如今见孟妩都这么说了，也没忍住，跟着接了一句。

孟妩摇摇头，“不提这个，他们那边闹起来，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分家的事儿估计也快了，到时候青墨带着珈蓝她们几个跟我一道去裴家。百结和云裳就不用去了，到时候，那些分过来的铺子和田庄上的人，都得重新安排，这点还要你们两个盯着。”

几个人纷纷应了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