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孟妩没憋住笑了一声。

裴晏斜了她一眼，眼底也跟着泛起笑来，“所以说，他这人，心底眼底都只有自己的利益。从小到大都这样。牺牲一个赵十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赵十四姓赵，没办法。”

孟妩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裴晏的意思。她顺着裴晏的话叹了口气，“嗯，没办法。”

“你心底也别太难过。”裴晏轻声安慰着她。

“好。”孟妩应了一声，把心底那点忧思尽数压回去，转了个话题说道，“你今儿过来还有别的事儿没有？要是没了，就快回去吧。这见天儿的冷，你在这边喝酒仔细着了凉，这几日大理寺那边也忙，你要是病了，又得起一阵乱。”

“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裴晏从善如流地接了一句，又道，“还有一件事，文远道离京之前来找了我一趟，他说，瑞王妃娘家那个侄女，就是和徐言蹊定亲的那个，似乎有些不大妥。”

孟妩一下来了精神，连带着那点伤感也跟着飘散，“怎么个不妥法？”

她对这位才用几短短几日时间就在京城博得了大多数人好感的南家小姐，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

孟妩让人去打听，发现打听出来的竟然没有一句不好的话。这倒是让孟妩见识到了这位南家小姐的几分本事。可别的，她却是半点儿不知。

南家这次带了她上京城来，难道只为了定亲的事儿？

裴晏拿手在桌上画了个圈，又点了点圈的中心，说道，“南家从上到下，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她娘对她，也不像是对女儿。文远道说，他有些怕她。”

“怕？”孟妩喃喃重复着这个字。

“就是怕。文远道说的，他说，他见了那女孩子一次，就觉得有些怕。那女孩子，好像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有一年南家名下的善庄出了打死人的事情，本该闹大才是，但是那女孩子如有神通一般，赶在事情传扬出去之前就到了善庄里，拿了大笔银子压下了那件事儿。也就是那年，南家善庄越做越好，连带着圣上也因此多夸了瑞王几句。”

孟妩听着，只觉得心头一阵接一阵的猛跳。

南家那位小姐，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南小姐也和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吗？

她瞬间煞白的脸色没有躲过裴晏的眼睛，裴晏伸手握住孟妩的一只手，语气里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柔声道，“先别急。我已经叫人盯着她了。之前南家和你们家争执的事儿，好像不是她授意去做的。”

那件事儿做的太蠢了。若文远道说的都是真的，那事儿，只可能是南家其他人做的。

孟妩恍然点着头，她也明白这点。文远道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能那么评价南家小姐，足以证明那不是个省油的灯。那样一个角色，又怎么会贸然做那样的蠢事？直接败坏了她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第219章 她相信他

“南家从前算不得什么世家大族。瑞王妃被选做瑞王妃的时候，身份不算高。至少，是比不过太子妃的娘家的。可现在，南家一步步起来了。其实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文远道说，他瞧着，南家能一步步壮大至今，和那女孩子脱不开关系。”裴晏多解释了一句。

孟妩胡乱点着头，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心乱了。

“她要真是个聪明人，现在就会蛰伏，伺机而动。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不会和你对上。”裴晏握紧了孟妩的手，把她从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孟妩抬眼去瞧裴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夹杂着几分茫然和恐惧。

这模样让裴晏心底难受极了，他不免就把语气变成了哄孩子那样的对着孟妩说道，“你那些梦里发生过的事，从没告诉过别人对不对？”

孟妩噙着泪，不住地点头，“除了大相国寺的住持师傅算出来过我和普通人的命数不一样。我自己只告诉过你一个。”

她不敢，她怎么敢把这个惊世骇俗的事情说给别人去听？就算是阿爹阿娘和兄长们，孟妩也不敢说，她怕说了，反倒是会叫家里人觉得自己被鬼上了身。她太小心翼翼了，重生以来，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她不敢叫人知道自己是重生而来的人，这样的人，大概会被视为妖魔鬼怪一流吧？

唯有裴晏会相信自己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有这种笃定的想法。

所以她只告诉了裴晏。

“嗯，太招摇了不好。你看现在。从没有人说过你是可怕的，你是恐怖的对不对？”裴晏顺着孟妩的意思安抚着她的情绪，他明显能感觉到孟妩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孟妩说不上话来，只能点头。

“所以，你不用怕。就算她也和你一样，知道未来的事情。可是他已经先把自己给暴露了。”裴晏柔声说道，“如今是敌明我暗，咱们是占了先机的。剩下的事情，只要安排妥当，那就都不成问题了。”

“你说得对......”孟妩张了张嘴巴，喃喃道，“以后我更加得小心些才是。”

“以后让青墨多跟着你。”裴晏不忘叮嘱一句。

孟妩一面点头，一面在脑子里回想着上辈子南家的事情。她猛地发现，上辈子，她对瑞王妃这个娘家，是一无所知的。

南家上辈子没有进京来，也没有在朝中掀起过什么水花，至于那位所谓的南小姐，她就更不知道了。

上辈子东宫出事以后，瑞王以为自己是笑到最后的人，听说都已经叫人准备龙袍了。可谁知道，横空杀出裴晏这尊大佛出来，瑞王一脉被斩尽杀绝。最后是裴晏在皇亲里挑了一支远亲，选了他们家十岁的孩童，扶持上位。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裴晏不再允许别人叫他裴晏，他以字为名，虽没称帝，可也和做皇帝没有差别。

瑞王一脉，终究只是别人故事里的陪衬罢了。瑞王妃的娘家，更是不值一提。

后头几年孟妩也没听说过瑞王妃娘家的任何事儿，想来，应该是败落了的。

“我应该早些想到南家的不同寻常的。”孟妩有些懊恼，南家入京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往这上头去想呢？

“这才是正常的。南家在汝阳起势，咱们在京城，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裴晏低低接了一句，依旧是带着满满的安慰语气。

“也是，我的那个梦里，没有南家的片段。”孟妩叹气。

裴晏揉着她的柔荑，漫不经心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告诉你可不是为了叫你去头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只是想叫你心底有数，小心些。”

“好。”孟妩心底微暖，也就没抽开手，她合香成天保持着一个姿势，手也确实累了，裴晏这么一摁，还挺舒服。

“你的及笄礼想要什么？”裴晏突兀的问了一句。

孟妩怔了一会儿，本想玩笑两句，可一转头对上裴晏那认真的视线，也就把那玩笑的意思都咽回去了，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认真道，“想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虽然裴晏没说，可孟妩自己能猜到，长乐郡主背后的那个人牵扯的事儿有多广，皇帝也好，裴晏也好，他们现在都没法对那个背后之人动手。这点就足以说明如今裴晏的处境有多危险了。甚至他在回京的路上被人刺杀的事儿，也是那人主谋的。

这其中多少的弯弯绕绕，哪怕裴晏不说，孟妩自己多少也能想到一些。

她知道最近裴晏不仅是在忙大理寺那边的事儿，更多的，可能也是在追查长乐郡主背后那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