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从长乐郡主的短处入手才行。
遂宁伯府从上次那场华丽的宴请以后,内院这边的人就被长乐郡主给肃清了一通。就连遂宁伯后院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妾们身边伺候的人,也被长乐郡主打发走了许多。
一群娇妾拽着遂宁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说自己身边都没个能伺候的人了!遂宁伯闻言,打了个酒嗝,摆手道,“那也不是全都打发走了,几个贱婢而已,没了就没了!”
这话说完,那几个美妾顿时都哭不出来了。
伯爷这是摆明了和郡主站在一条道儿上了,她们哭死又有什么作用呢?
闻溪院内
几个小丫头各端着一盆水,从上房里进去出来好几次。
屋子里没开窗,门前也坠了厚重的帘子,把光亮完全隔绝在外头。
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和酸味弥漫着整间屋子,清河县主靠在床头,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往丫头手中的痰盂里一个劲的呕吐着。
一屋子人都不敢出声,只听得见清河县主不时发出的呕吐声。
好一会儿,清河县主才虚弱地摆了摆手,那丫头立马把痰盂撤开,边上有人捧了温水和干净的帕子过来,伺候清河县主净面洗漱。
“县主,您该出去走走的。”老嬷嬷是清河县主的奶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她心底也是把清河当成自己的孙女儿看待,见她几个月内消瘦成这幅模样,说不心疼,那自然是假的。
“出去做什么?多恶心。”清河县主声音轻飘飘的,蜡黄的脸上透着几分了无生机。
奶嬷嬷的眼眶骤然红了,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照常和清河县主说起了旁的事情来。
清河县主靠在床头软枕上,一双眼睛呆愣愣地注视着屋顶,耳边上奶嬷嬷的话她其实压根米听进去多少,从那次宴请以后,她就病了,病得下不来床,也出不去屋子。
她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整个人就犯恶心。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那个孟妩,她算计了自己!
清河县主不甘心,她哭着喊着让娘亲帮自己报仇,帮她杀了孟妩。
可一向疼爱她的母亲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她,那么上下打量着她,直把清河县主看得毛骨悚然起来。
“小宜,我当初就和你说过,万事要小心。可你呢?你已经在那个孟妩手上栽了两次跟头了。这次,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就得成为万人嗤笑的对象!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现在嫁给陆演的,就是你了!”长乐郡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小宜,你露出了太多破绽,如今我要是再动手,肯定会引人怀疑的。那孟妩,你不许再接触了。还有,从今以后,你就在家好好休养身子吧。小宜,你真的太让母亲失望了。”
长乐郡主的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震得清河县主内心一阵麻木。
从那以后,她就病了。
别家递过来的拜帖和邀约尽数都被长乐郡主替她推辞了,清河县主只能躺在床榻上,一日日喝药,不停地喝药。
这是她被关的第几个月?她有些记不清了。好像赵锦衣前几日就和陆演成了婚,母亲还说,赵锦衣这几天要到府上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清河县主心底有些钝痛,她捂着心口微微低头瞧着床榻一侧的奶嬷嬷,哑着嗓子问道,“嬷嬷,母亲今日来过了吗?”
奶嬷嬷话语一顿,脸上的笑意跟着僵硬了几分。“郡主那边有事儿......”
清河县主冷笑了一声,手慢慢的摩挲着锦被上精致的绣花图案,眼睛扫过那几扇封得死死的窗户,慢慢道,“我这两次,把人手暴露了出来。母亲想必是恨极了我吧?”
“县主说的哪里话,您可是郡主唯一的女儿,郡主疼您还来不及!”奶嬷嬷急急辩驳了一句。
“呵,”清河县主讥讽一笑,蜡黄的脸上扯出一丝丝痛苦的表情,“可惜了,我不是母亲心尖尖上的那位的女儿,否则,我今日也不会被锁在这里了,不是吗?”
“县主!”奶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对上清河县主那双透着绝望的眼睛,那些话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县主已经够可怜的了,要再让她说些违心话来哄着县主,她做不出来。
哎,郡主也是......县主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又遭了这么大的难,郡主怎么舍得就这么把人抛开?
第198章 从短处入手
赵锦衣站在闻溪院门口,抬眸瞧着这并不陌生的匾额,眼神里涌动着几分不甘几分怨恨,最后都化作了唯唯诺诺的情绪。
“陆夫人,县主有请。”一个丫头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请赵锦衣往里进去。
赵锦衣脸上忙挂出几分和从前一致的笑来,小心翼翼地给一个丫头说了谢,这才提步往里头进去。
丫头在身后跟着,嘴角向下扯了扯,这个赵小姐,哪怕是已经嫁了人,也还是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赵锦衣来过许多次闻溪院了,对这地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可这次来,她却有些迟疑。
因为院子里那些原本盛开的娇花如今都枯败凋零,整个闻溪院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连从四角的天空里照下来的阳光都仿佛是没有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和从前的闻溪院截然不同。
赵锦衣在正门前顿了下脚,而后才探身进去了。
屋子里一点光亮都不见,近乎漆黑一片,药味和酸味交杂在一起,那恶心的味道几乎让赵锦衣立马呕吐出来。
她两手在腹前紧握着,嘴唇紧抿,跟着一个丫头进了里间。
“县......主?”猛的一瞧见靠坐在床榻上那枯瘦的女孩子,赵锦衣的眼珠子都跟着瞪大了好几倍,满眼透着不可置信的模样。
清河县主扯了扯唇角,“坐下说话。”
奶嬷嬷搬了个小凳子放在床前,一侧的矮几上点了盏不怎么亮的宫灯,赵锦衣不敢推辞,忙屈膝谢过了清河县主,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身子。
屋子里几个丫头都鱼贯而出,那奶嬷嬷垂着头立在床尾阴影处,赵锦衣环视了一圈,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对清河县主道,“本来早该来看看县主您的,可婚事太紧了,我也一直没能抽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