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呃”了一声,目光望了望他的身后农场的方向,心想海伯利安先生还在等他……于是腼腆地说:“抱歉,我得带她去找她的父亲。”
“没关系,”他笑着,“我陪同您一起吧。”
秦罗隐约感觉他有些过于热情了,不过安西亚撞到诺兰在前,秦罗没有拒绝的理由万一这位先生是想向海伯利安先生告状呢?他更加惭愧了,只好轻声“嗯”声,答应下来。
回去的路上,安西亚始终捉着秦罗的衣服黏在腿旁,好似有些畏惧这位绿眼睛的先生。而那男人也以大约一米的距离跟在秦罗侧后方,脚步很轻,步调诡异地与秦罗保持一致,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后,简直像是……在监视他。
秦罗重新踏入柔软的草坪,望见农场边海伯利安先生与老师依旧站在那里,一头黑色的牛啃着海伯利安先生手里捻着的草根。安西亚见了爹地,立马松开了手,双臂张开跑向他,扑了海伯利安先生满怀。海伯利安抬起头,看见秦罗以及他后面的陌生男性、还有个小男孩,朝他走来。
“怎么了安西亚……”海伯利安眨了眨眼,看向那个戴帽子的男人,问:“您是?”
那绿眼睛男人看着海伯利安先生,居然笑了,“您好,范斯先生。”
海伯利安说:“你认识我。”
绿眼睛男人伸出手,和海伯利安先生短暂地握了一下,然后道:“大名鼎鼎的议员先生,怎么会不认识?很荣幸与您一起共事。”
他这样说,海伯利安与秦罗便也多少猜出一些他的身份。海伯利安继续说:“您好……抱歉,我不记得您。”
绿眼睛男人笑得眼睛更弯了,只说:“我只是个‘小职员’,您不记得我是应该的。我姓雷铂。”
这个姓氏相当少见,海伯利安先生只觉得有些耳熟。他不动声色,掩藏起心里的想法,脸上依旧保持着体面的表情,道:“雷铂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雷铂先生慢条斯理地将不久前发生的小孩儿相撞事件告诉他,海伯利安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大手揉了揉安西亚卷曲的头发,没有办法对他道:“我很抱歉……为这个孩子做个检查吧,如果后续有任何问题请告诉我,我会为安西亚负责的。”
雷铂先生体面地朝他道谢,然后帽檐下的目光垂落,隐秘地盯着旁边的秦罗看。
秦罗好似察觉到了视线,抬头望了他一眼,只看到这位雷铂先生抓着诺兰的手,没有将视线分给他一毫。
秦罗觉得自己的神经貌似敏感过头了……
“那我们先离开了,”海伯利安先生笑了一下,“祝您和孩子过得愉快。”然后在雷铂先生眼皮子底下,一手牵着一个,和老师一起离开了农场。走出一些距离之后,秦罗往身后看了一眼,却看见那位绿眼睛先生和小男孩依旧站在原地,貌似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身后那头黑牛不停地拿鼻子顶着诺兰,试图从他身上要到什么关怀。
只可惜诺兰身上什么都没有,他只能伸出手摸了摸牛脑袋上的软毛。
“先生,他是?”秦罗跟着海伯利安离开农场,继续参观校园,不由得问海伯利安先生。
海伯利安的手裹住了秦罗的手指,攥在手心里捂得很热,他什么也没说。
……
诺兰摸了好一会儿牛毛,才抬起头望向他的叔叔,“叔叔……为什么你在笑?”
阿戈斯托·雷铂不仅在笑,而且他简直要开怀大笑了!就连那双仿佛翡翠似的绿眼睛都兴奋地流露出凶光。那个东方人不就是从监视开始那天起就仿佛人间蒸发似的“嫌疑人”吗?那张脸和经由他手的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原本他手下那群蠢货搜查了好几天,连个兔子尾巴都摸不着,他已经将注意力转移给别的案件了说到底这个东方学生的案件严重性本就可有可无,阿戈斯托压根不信这只看着软绵绵的兔子会惹出什么大祸来但却在这个时候、他休假来带侄子的这一天,就这么呆愣愣地撞到他面前来,简直要让他亲吻命运女神的衣角,赞叹女神的垂青了!
更好玩的是,那只兔子居然跑到了国会议员的手掌下,成为了海伯利安·范斯的……情人。他回想到那双手,手背上打着起码两个针孔,不知道海伯利安·范斯给他注射了什么药,弄得那只兔子的手软得都握不住自己的手。那个议员也从未掩饰自己对他的喜爱,大咧咧地把他当作自己孩子的“妈妈”,甚至带到了学校里,也不知说是他位高权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还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男孩。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高兴地摸了摸侄子的头发,说:“谢谢你诺兰,你是我的幸运星。”
诺兰愣愣地看着他,问:“Why?”
阿戈斯托没有回答他,只抓着他的手也慢慢离开了农场,“你喜欢什么?叔叔送给你礼物。”
诺兰顿时不再纠结叔叔奇怪的表现了,高兴地提出了要求。
(写到这里的时候察觉到有漏洞……大家就当海伯利安看到的复印件上是阿戈斯托的警号吧(大汗)
第四十三章 上课点
海伯利安先生今日的反应有些怪,秦罗说不上缘由,只觉得他好似没有平时那么高兴了。开放日活动顺利进行到了末尾,原本他们应该在学校里享用晚餐然后离开,但海伯利安先生却带着秦罗和安西亚提前离了席。
回去的路上,海伯利安先生难得指责了两句安西亚,语气不重,却依旧让这小孩垮下了脸,委屈地大喊:“爹地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爹地了!”
让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的秦罗非常不知所措,最终只能摸了摸安西亚的脑袋,柔声对海伯利安先生道:“安西亚不是故意的。”
海伯利安先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居然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这样下去迟早会闯祸的。”
秦罗动了动嘴唇,忍不住为安西亚辩驳:“但先生您不是说,只要她幸福快乐地长大,就好了吗?”
海伯利安没再说话了。车里一时陷入寂静。
过了半晌,他似是无奈、似是叹息地说了一声:“你也是被宠坏的孩子……”
这话仿佛戳中了秦罗的神经,他一下子委屈起来,“您、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海伯利安无奈地轻笑,语气缓和,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单纯的孩子,我知道你还很年轻,不明白成年人之间的问题不是全部都能用钱、和权力来解决的。有时候踏错了一步就会……”他语气顿了顿,轻和道,“比如你父母那样。”
秦罗被刺中了心窝,泪花涌了上来。但他太明白海伯利安的意思,虽然戳中了伤心处,还是闭上嘴,没再辩驳了。
海伯利安心中想: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学生就好了。不过转念又意识到,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敲开当初自家的门呢?
“回去之后,你想不想去我家里看看我的意思是,我的家族庄园。”
秦罗惊了一下:“庄园?”
海伯利安笑,“是的,庄园。我的父母、还有些祖父母,都生活在那儿。”
秦罗顿时意识到,他说的是他的家族祖宅,那座矗立于这片土壤上百年的范斯庄园。
秦罗的大脑有些卡壳了,他愣愣地答:“为什么?”
“为了你的安全,”海伯利安先生说,眼睛弯起,“与其躲在我一个人的羽翼下,不如跑到我的老巢去吧。”
秦罗听他将自己比喻成天上飞的鸟,不由得出神:那他是以是什么身份呢……是外边捡的雏鸟,还是……肥美的虫?
车子很快驶回家,下车的时候,秦罗忍不住拉住海伯利安的手,询问道:“那我可以联系一下我的保镖吗?他会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