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岚没有证据证明宿雨有二心,她这种告密的行为从道德层面上?来说非常不厚道。只是她的主子是崔筠,而宿雨又是崔筠所信任的心腹和亲信,万一她生出二心背刺崔筠,受到?最大?伤害的必然也是崔筠。因此她不能因为没有证据,便隐瞒这件事。
崔筠并不讶异,她平静地说:“她在邓州时代我处理那边的家业资产,免不得要跟二哥打?交道,这些我都知道。”
夕岚见崔筠心中有数,放下心来:“喏。”
崔筠开门见山地问:“你觉得她有二心?”
夕岚心中一紧,一股无形的威压向她碾来,她说:“之前?在祖宅捉拿杜媪一事,娘子部署得十分隐秘,甚至把所有能通风报信的人都控制住了,可二郎君却仍在极短的时间内知晓此事,因此婢子事后琢磨,担忧是有人泄密。只是婢子查不出是谁……”
崔筠补充她的未尽之言:“倘若当时的人里?当真有人告密,那必定是我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可以跟二哥光明正大?联络而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异常的人。你是这么想的吧?”
夕岚惊叹:“婢子当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娘子。不过婢子一开始并没有往咱们昭平别业的人里?想,后来寻思,窦家那边的人更不可能为了毫无交集的二郎君而出卖主子……”
自从察觉内奸出自昭平别业,她便一直在暗中观察昭平别业上?下。
除了代崔筠打?理邓州那部分产业的宿雨会?定期派人回邓州外,昭平别业并没有仆役、奴婢或部曲有机会?联系邓州那边。
崔筠拿出韦燕娘的请柬给夕岚,说:“宿雨到?底有没有二心,而泄密之人是谁,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夕岚眼里?瞬间绽放出憧憬崇拜的光芒。
运筹帷幄的娘子真的好有魅力!
忽然,她们看到?了出现在廊庑下,正端着什么东西?朝这边走来的张棹歌。
崔筠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周身的气质一变,仿佛一个娇柔的闺阁千金。
夕岚憋笑着提醒:“娘子,月事结束,可以换别的招了。”
崔筠佯嗔:“你顾着自己跟青溪吧。”
夕岚被?怼得无话可说。
这会?儿张棹歌已经走到?了门外,问:“七娘,方便进来吗?”
“大?郎进来罢。”
张棹歌看到?夕岚在,恍然大?悟:“这是……家里?又要花钱了?”
夕岚:“……”
张棹歌心如明镜,论心细和敏锐跟她家娘子不相上?下。
崔筠嘴角含笑:“大?郎来得正好,我正要与你商量,夏税征收在即,铜钱再度紧缺,你的那五千月钱能否折换成米和布帛给你?”
张棹歌吃住在昭平别业,平日不去应酬也不樗蒲(主要是别人知道她的赌技不敢带她玩),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因此领的到?底是实物还是铜钱,她其实都无所谓。
“那就折换呗。”张棹歌将端来的绿豆汤放崔筠面前?,随意地说,“用冰镇过,口感?正是最佳的时候。”
夕岚问:“发放给阿郎后要放在哪儿?”
崔筠说:“在库房旁边有个隔间,将它?打?扫清理出来给大?郎当私库吧,钥匙就给大?郎你自己揣着,是要自己管还是交给旁人打?理也由你。”
张棹歌的芥子空间容量有限,且她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往戒指里?面装,因此她对崔筠的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崔筠端起碗准备喝绿豆汤,夕岚见状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崔筠一边喝绿豆汤,一边跟张棹歌商议下个月回邓州给韦燕娘祝寿的安排。
正好《补养方》的第一卷已经被?她们抄录了一份,对里?面的内容也都背得滚瓜烂熟,可以去向崔元陟交作业,顺便再问他拿第二卷了。
与此同时,长安。
在拒绝了西?河县主提出的陪同去见长安那些宗亲权贵的请求三次后,窦婴抵不过西?河县主的第四次请求,终于答应陪她去参加郜国大?长公主新置办的庄子游玩饮宴。
郜国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姑,丈夫为兰陵萧氏子弟,她的女?儿则是太子妃,因这几?层身份,皇帝对她特别优待,破例允许她乘轿子到?东宫。
这宫里?头不是谁都能乘坐肩舆的,只有帝后有资格,因此郜国大?长公主的地位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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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窦婴得知崔筠准备印刷佛经。而要问长安哪里?典藏的佛经多,除了寺院,必然要数长安的公主、郡主的府邸了。宗室女?除了爱入道,也有很多崇佛信佛。
其中有很多佛经除了长安以外的寺院都没有,只要能印刷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
抱着这个目的,窦婴陪同西?河县主出了华阳观。
赠书
郜国大长公主所设的宴会非王孙公主、士绅官僚不能参加, 西河县主与窦婴在这群与宴者中?只能算末流。
好在窦婴此行的目的不为出风头。
到达郜国大长公主建在万年县的庄园后,她与西河县主安静地待在人群的外围,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 西河县主指着一个十五六岁,打扮明艳的少女说:“老师,那是十姐姐。”
窦婴心想,西河县主为?韩王独女,她自然没有姐姐,所以这个“十姐姐”指的是皇帝的第十女, 宜都公主。
许是西河县主的声音太大, 刚下马的宜都公主注意到了?,径直朝她们走来。
西河县主是妹妹, 窦婴又是臣民,师生二人齐齐向?宜都公主行?了?礼。
宜都公主问西河县主:“这位就是教你诗书经史的女师?”
“正是。十姐姐, 老师出身窦氏,父为?汴州户曹参军, 去岁淮西李贼被?杀就有老师的功劳。”西河县主介绍说,言语之间颇引以为?傲。
“老师?这是什么?叫法?”宜都公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