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燕娘觉得没脸见人,躲在家里?好几?个月, 最近才准备借五十大?庆重新恢复崔氏的名声。

这样的日子,她十分不乐意让崔筠出现。

这不是再次提醒众人, 崔家的脸面都被?崔筠丢光了么!

王翊撇撇嘴,说:“喊她来做甚?还嫌咱们崔家在邓州不够丢脸么?那一场婚礼办得别人都笑话我们崔家不是在成亲, 是蛮人在抢亲。”

崔家准备的那些整张棹歌的法子一个都没派上?用场,全跟着张棹歌的节奏走了,叫那些来观礼的宾客看了场笑话。

让王翊更生气的是, 崔筠虽然没有羞辱王贺骋,但同样也没看上?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筠凭什么看不上?襄阳王氏?

王翊又说:“还有, 回门那日她同那赘婿回了邓州却没来见阿姑, 而是去见了三叔父。她眼里?没有阿姑, 阿姑的诞庆又何必喊她来。”

韦伏迦若有所思,半晌, 问:“难道就继续放任七娘如此忤逆的行径?”

韦燕娘叹气:“那赘婿有隋州刺史和曹王撑腰,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韦伏迦说:“曹王最重视孝道,他当初被?贬温州长史时,治下有一个老媪,她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为官,他们却不侍奉母亲。曹王知道后,上?书请求严惩那两?兄弟,后来他们都被?罢了官。阿姑虽然非七娘亲娘,却也有养育之恩,若曹王知晓她的为人,必然会?呵斥她的。”

崔镇就在襄州谷城为官,而她的母族也在襄州,有人脉和影响力,她有的是办法让曹王知晓崔筠是一个目无尊长的不睦之人。

韦燕娘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就该拿她立威,让世人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王翊本来也要附和的,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事,忙不迭地说:“先不忙着让曹王惩处她,二郎昨日似乎说过七娘正在捣鼓什么耕犁,还真让她捣鼓出名堂来了……”

韦燕娘和韦伏迦追问什么耕犁,王翊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关心田宅之事,哪里?懂农事?因此崔铎说的时候,她也只听?了个囫囵,没弄懂。

韦燕娘干脆让人把崔铎喊回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铎一听?她们是为了这事,便激动?地说:“七娘早前?公开招贤,说凡是精通农事和木工的人都能毛遂自荐,可她也没说要做什么。直到?最近,有个僮仆把那耕犁给改进了,用过的人都说好使,这一个人一头牛就能把一块地给翻好了土。我问了家里?的农人,他们都说真有这样的耕田利器,往后一个人就能把两?个人的活干了!”

被?他这么一解释,饶是不懂经营的韦燕娘、韦伏迦和王翊立马就明白了崔铎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那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就可以去干别的事了。

有此利器,何愁家业不能富盛?!

“那耕犁是怎么样的,可以仿造出来吗?”韦燕娘问。

崔铎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七娘将这些农具看得很紧,用完就得锁到?杂院里?,谁取用还得登记,谁弄丢了都得重重责罚。除非能见到?实物,否则光是靠口述,家里?的匠人也打?造不出来。”

“看看有没有法子把那个造出耕犁的僮仆给收买了,让他来给我们造耕犁。”

崔铎摇头:“恐怕有些难,那僮仆如今被?调去赘婿身边,只受其支使差遣,我那眼线根本就没能近得了他们的身。”

韦燕娘说:“如此看来,这回诞庆是非得把她喊回来不可了。”

“那曹王那儿……”

“等琢磨明白了耕犁的事再说吧。”

收到?韦燕娘的寿宴请柬时,崔筠神?色平静。

负责递请柬进来的宿雨问:“娘子,祖宅那边可是有什么喜事?”

崔筠将请柬折起放置到?一边,说:“下个月大?伯娘五十岁大?庆,邀我回去参加寿宴。”

“那娘子准备赴宴吗?”

崔筠说:“大?伯娘亲自书写请柬相邀,我怎能不去?”

宿雨闻言便知给韦燕娘准备寿礼的任务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果不其然,崔筠说:“你去找夕岚拿库房的钥匙,看看有没有合适作为寿礼的器物摆件。若是没有,便由你替我去准备,你的脑筋向来灵活,懂得挑选礼物。不必太贵重,但得彰显敬老之意。”

“喏。”

宿雨刚准备下去,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娘子准备带谁回去?”

“先不忙

依誮

着准备,夏税征收在即,等处理完此事再安排。”

如今是小麦成熟的时节,部曲们都在抢收小麦,好赶在六月前?把大?豆给种下。

宿雨没再问。

晚一点,夕岚拿着收支历来汇报上?个月的收支账目情况,以及汇总今年六月要交的夏税。

“今年来折换米麦毕豆(豌豆)的乡民比去岁多了几?家……”

这大?半年来,崔筠以雷霆手段赶走杜媪、掌控昭平别业,又招解甲归田的牙将张棹歌为婿他们的婚事甚至是曹王做媒的,和张棹歌不对付的仇副将也与之和解来参加喜宴……这种种事迹令崔筠在乡里?的威望比去年提高了许多,来依附她的乡民自然也比去年多了。

对此,崔筠也早做了部署,留了足够多的铜钱。

处理完正事,夕岚踟蹰了会?儿,说:“娘子,有件事婢子认为你不能不留心。”

“何事?”崔筠漫不经心地问。

“婢子听?人说,宿雨在邓州时跟二郎君往来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