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礼送到了这些人的心坎上,听说她准备在城里买一间铺子,纷纷表示会帮她留意。

崔筠自然不敢真的麻烦他们,因此还?是凭着过去在这里生活的记忆到两市去转了圈。

其实也不必到两市,因为如今的坊内已经有不少人将宅子分成两大功能?区,前面作?为铺子出租、卖东西,后面则是生活居住的区域,因此坊内的百姓不出坊门也可以购买到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

纸张的客户群必然是那些家底不错的富户,因此不挑两市铺子的话,首选是富户士人云集的弘宝坊。

崔筠和张棹歌转悠到弘宝坊时?,遇上了许久未见的王贺骋。

王贺骋正在指挥仆役将东西搬出来,阵仗很大。

他也十分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们,主动冲崔筠打?招呼:“崔七娘,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张棹歌的脸一黑。这家伙,竟还?觊觎七娘!

王贺骋偏偏不觉得自己的言语轻佻,他的目光往崔筠的肚子上掠过,说:“你们成婚也有四个月了,你这肚子却没有消息,可见张棹歌那家伙不行。你把他休了吧,再招婿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我不介意你嫁过人,还?会明媒正娶你为妻。”

崔筠无?语,几个月不见,他脑子又开始抽筋了?

看到张棹歌黑了脸,崔筠忍俊不禁地按住她,对王贺骋说:“王郎君听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

“听过,不过这和我的建议有什么关系吗?”王贺骋不解。

“我招大郎为婿,她能?授我以渔。嫁与你,便是王家再富有,也只能?给我鱼。不思?进取、挥金如土,是竭泽而渔的做法,这池塘里的鱼早晚会吃完。王郎君凭什么认为我会舍弃大郎而选择你?”

王贺骋挖墙脚失败,并不气馁。对他来说,他还?未成婚,偶尔见到这面墙,顺手就撬一撬,撬不动也没关系。哪天这堵墙成了危墙,他再撬就不用费多大功夫了不是?

“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才?想起打?听这事。

崔筠微微一笑:“不劳王郎君挂念,这跟王郎君没什么关系。”

张棹歌却说:“七娘,或许跟王郎君有点?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示意崔筠看王贺骋身后挂着的幡,上面写着“出售”二字。

再看宅邸的门匾王宅。

这里八成是王家在汝州城置办的宅子,不过从仆役将里面的东西搬运出来的行为来看,大概是王家要?把宅子清空变卖。

王贺骋这会儿想收起那幡已经来不及了,他故作?淡定地说:“王家的根基毕竟在襄阳,这里打?理起来很不方?便,所以要?卖掉这儿的产业,把重心放在主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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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棹歌说:“我以为你是樗蒲输了钱,不得不变卖这边的家产来抵债。”

王贺骋恼羞成怒:“你放屁!”

他的态度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崔筠也明白了张棹歌的意思?,既然她们想要?在这儿开纸铺,可以买下这里的宅子。

因为往后她们不仅要?在这里卖纸,还?会印刷书?籍来售卖,正好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前进院子改为铺子,两厢做仓库和印刷间,后院则住人。

往后她们进城来,也有个地方?落脚。

砍价

崔筠无视王贺骋懊恼的神情, 给了?他一个从未有过?的好脸色,问:“王郎君这宅子怎么卖?”

王贺骋下意识说:“不卖。”

崔筠扭头对张棹歌说:“那我们到别处去看看。”

偌大的汝州城,出售宅子的又不止王贺骋这一处, 就算她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也可以多花一点钱找牙侩代劳。

见她们?要走,王贺骋又后?悔刚才逞口舌之?快了?。

事实上张棹歌猜的没错,他是因为樗蒲输了?近十万钱,把汝州的三分之?一田产都抵了?出去,王家在汝州有田地百亩, 价值五十万钱, 哪怕抵出去三分之?一,也值十七八万钱。

当时他也是被众多狐朋狗友撺掇上了?头, 用低于田地价值一半的价格将田抵了?出去。

为了?尽快筹到钱将田产赎回,他只能?变卖这处不常住的宅子?这处宅子?不像田地会有粮食产出, 租佃给庄客、佃户能?获得收益,宅子?主要是给王家人过?来这边查账时短暂落脚的, 不出租不产生收益,反而还常常需要花钱维修, 只要父亲不过?来,他将其变卖很?难被父亲察觉。

倘若他筹不够钱赎田,就得动用家中的存款, 必然?会让他父亲察觉。

宅子?里也有不少值钱的物件,他都找到了?买家, 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 但还差几万钱。

他清楚崔筠从崔家那儿夺回了?那几顷田地, 她说要买宅子?,必然?是真的买, 不是在忽悠他。

错过?了?崔筠这个买家,他还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将宅子?卖出去。

想到这里,他开口将二人留下:“你们?不是在昭平乡住得好好的吗?是昭平别业住不好,所以又想回到城中来了??”

张棹歌说:“如果你只是为了?打听?这些事,那请恕我?们?没有时间与你闲聊。”

王贺骋说:“哎,你们?还想不想买宅子?了??”

崔筠嘴唇微勾:“王郎君不是说不卖宅子?吗?”

王贺骋:“……”

明知故问,就不能?让他挽一下尊吗?!

“别人想买我?是不卖的,但你们?的话……谁让崔七娘你一直是我?想要求娶的人呢?你想买,我?便卖。”王贺骋没忘记挑衅一下张棹歌。

张棹歌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浪费时间,只说:“那你有本事替我?家七娘守一辈子?寡。”

王贺骋嘴上说一说罢了?,他刚及弱冠还不着急成?婚,再过?两年,家里头就该为他张罗婚事了?。虽然?他娶高门第妻子?的心一直不死,但不可能?真的为了?崔筠而守身如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