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白尘音······”萧容景将写好的圣旨交给冯仪,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先到偏殿休息片刻,一会儿上朝你先发制人,揭段党谋逆之罪。”
白尘音的眉心松了松,声音沉静一如往日:“臣必不辱圣命。”
京郊附近,一辆极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密林中,顾敬之靠在车厢上,被段悠悠扶着下巴喂了一口水。
萧容景给他吃的药顶多只能影响他三天,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慢慢回到他体内,只是暂时他还需要悠悠的帮忙。
现在除了悠悠的两个下人,他自己带出来的只有七个人,虽然不多,但这几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晚上的急行让所有人都十分疲累,但天色渐亮,萧容景的人可能正在朝他们靠近,他们不能再歇下去了。
顾敬之错开脸,示意悠悠把水囊拿开:“悠悠,你之前准备去的地方是岭南是吗?”
段悠悠点了点头:“岭南偏远,我听说很多地方都是当地人自己治理的,没有衙门没有官府,而且山又多,萧容景想抓我们难如登天。”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顾敬之:“敬之哥哥,我们到了那里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顾敬之知道悠悠说的没错,岭南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地,而且那里还有一个他的老熟人,即使没有官府,他们也不会被当地人欺负。
但是就这么去了,就相当于他抛弃了家人······
“悠悠,你和小福子来喜先过去,我给你一封书信,你到时候去找一个叫裴英的人,她在当地有自己的山军,在裴英那里你会很安全······”
段悠悠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顾敬之,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当着你手下的面亲你了······”
顾敬之抿了抿嘴。
他想到自己昨晚都没有劝住悠悠,今天显然也不太可能,只是他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危险。
“只是让你先过去,我办完了事会去岭南找······”
车帘被拉下,在朦胧的暗色车厢里,顾敬之后面的话被段悠悠堵在了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段悠悠的舌头不停的舔弄着他舌尖穿孔的地方,那个极其细小的孔洞早已不疼了,但是却比其他地方敏感的多,被稍稍舔两下他就有些气喘了······
车厢外徐刃听着自家主子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一时目瞪口呆。
他震惊的看向小福子和来喜,用嘴型说道:“你家小姐···怎么······欺负人呢?”
小福子和来喜均是一脸心虚,摆摆手装作不知道,只是心里想着这才哪到哪啊,昨晚你家主子都被按在床上弄哭了好几回了······
等车帘再次拉开,所与人都看到顾敬之的脸色红了几个度,因为赶路而略显苍白的薄唇变得如花瓣一般嫣红,上面还沾染着盈盈水光。
徐刃紧张的看着他:“大人······”
顾敬之尴尬的扭过脸,尽量平静的下令:“无事,收拾一下继续赶路,去跟之前派往临州的前哨汇合。”
徐刃看了看顾敬之身边一脸笑意的段悠悠:“段小姐也去吗?”
还未等顾敬之说话,段悠悠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徐刃的肩膀:“徐大哥,你的人有几个受伤了,让他们来坐马车吧,我和小福子他们骑马。”
徐刃皱眉:“马匹不好驾驭,我们走的快,小姐确定能跟得上?”
段悠悠伸出手,给他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磨出来的茧子,扬唇一笑:“我之前曾策马半日行百里,跟不跟得上,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203章 | 197 血腥之夜
“白大人,请暂且在这里歇息。”
小太监打着一盏灯笼,将白尘音引到了德务殿旁边的偏殿,“可需要奴才去小厨房帮您取些汤羹来,现在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您可以先用一些垫垫肚子。”
白尘音微微颔首:“麻烦了。”
这不是白尘音第一次到这个偏殿了,之前他彻夜帮萧容景处理政务,偶尔会懒得再回家折腾一趟,就会在这里将就一宿。
小太监也是个脸熟的,像之前一样麻利的将殿内烛火点燃,又给白尘音倒了茶水,这才躬身告退:“大人稍等片刻。”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骤然寂静的可怕,白尘音缓缓走到桌边,垂眸那盏清茶,许久都没有动。
外面偶尔有宫人走过,他们步履匆匆,今夜所有人都很忙,他们或为屠刀,或为鱼肉,忙着生,忙着死······
这间屋子反而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让处于旋涡中心的白尘音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过了许久,白尘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上好的龙井,入口甘醇,而且无毒······
白尘音缓缓的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自认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就算萧容景质问他也可以给出一个看起来绝对合理的解释。
但刚刚萧容景并没有怎么逼问,只是用审视的眼神多看了他几眼,他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湿冷的里衣贴在他的后背上,黏糊糊的,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和胆怯。
现在白家依然是站在萧容景这边的,甚至严格来说他并没有真的背叛萧容景,即使如此,他依然会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感到胆寒。
他难以想象当初顾敬之是怎么怀着不轨之心面对萧容景的,如果他是顾敬之,可能在三年前看到萧容景的第一眼就会落荒而逃。
顾敬之现在应该已经离京很远了······白尘音想起在南风馆见到顾敬之时对方如同死水一般绝望的眼神,那个人明明就坐在那里,白尘音却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触碰不到他了。
他背后做的那些事萧容景到底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准备榨干他和白家所有的价值之后再秋后算账,这些他无从知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那一抹温柔的光,即使那光已经暗淡了很多,但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天色将亮未亮,京城内处处弥漫着肃杀之气。
手持兵刃的金吾卫占据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要道,各处衙门都收到了从宫里发出来的戒严令,除了被允许上朝的官员,所有人都不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