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承影的语气听起来认真许多,与平时相差甚远,“那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在云初还没反应过来时,承影就拉着人踩着轻功,一跃到了花船之上。
当然,一到了花船上云初就明白承影为什么会察觉到不对劲船上有血腥味,而承影对这种味道一向敏感,而刚刚因为离得远,再加上味道并不怎么浓郁,让云初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
在来的路上,云初听了几耳朵讨论,花船由本地商贾轮流赞助,而他们今天看到的船来自云家,神龛里面燃放着味道奇特的香,带着一股难说的甜腻味,花船结构牢固,二人对视一眼,承影示意味道最大的应该在第三层或者第四层。
其实承影本不在意这些事,他想,但是血腥味太大,大的他无法忽略地兴奋起来,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着云初迈出第一步。
那就当做是看过花船后的运动消遣吧。
第0648章你看我闻
虽然留了一人走的道路,但是承影的体型相对于花船来说还是有些拥挤,木板在他的脚下发出响声,他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飘起来,如同一缕魂魄双臂环抱住云初,纠缠上少女。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偷摸,”承影压低声线,几乎用着气音在云初耳边与她说话,热气弄得云初有些痒,“我更适合光明正大地将这一整艘船劈了……你看我多坦荡,以后可要多护着我些啊,初初。”
我怎么护着你,云初有些无语,明明大部分存在玩阴的也打不过你,她揉了揉耳垂,示意承影不要再说话,从六楼的围栏下面降落到了五楼。
五楼是撒花的地方,花船驶过水面还会往下面撒花,她随意瞧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些女子,脸上戴着傩面,因为天花板很低,所以都跪坐着僵花瓣洒入河中,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但是窗口挂的柳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东西一般不都是驱邪用吗,明明行的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花船,又哪来的邪崇需要退避?云初倒不是不信这些,面具遮挡住了视野,所以云初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些人只是在机械重复着撒花动作,不再看下去。
刚到四楼,承影皱着眉,用手在脸前面挥了两下,很难闻吗,云初低声问他,毕竟她嗅觉没那么灵敏,此时房门紧闭,她自然闻不到什么,但是承影有些不喜欢这种味道,战场上的血是热的流动的,他喜欢鲜血喷涌出的那一瞬间,而现在他闻到的血是臭的,他伸手把鼻子捏住,声音也尖细不少,现在只有云初能看到自己,承影自然就不怎么在意形象。
“走吧,”他说,声音让云初想起了早晨打鸣的鸡,“不用在意我。”
门是锁着的,云初尝试探知一番,里面没人,于是悄悄斩开锁链走进门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惊到了云初,屋内无光,她借着窗外月光看到眼前是喷泉一样的设施,又因为扑面的血腥味而立刻意识到里面的泉水是什么东西,耳边还有承影尖细的讲解声,竟然让云初品出些恐怖感。
“都是些死了许久的血液,”承影见血见得习惯,自然也能辨别出其中差别,“别着急下去了,什么都救不回来的。”
就算是那些修士,这么放血大概也得吃些吊命丹药,而云初被喷泉顶端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喷泉最顶端似乎是个凹槽,血液从下面喷涌而上,冲刷着凹槽上的东西。
她最后克服了心理障碍把那东西拿了下来,圆形的,不摆在原位,上面的血液很快干涸发黑,云初用手轻捻,虽然血腥味很呛,她也能勉强辨别这圆球好像是植物种子。
用血来泡植物?为了不打草惊蛇,云初还是将那种子放了回去,她这才发现四楼除了几根承重柱,剩下的全是这血喷泉,偏偏这喷泉也干净,落下的血竟是没有一滴落在外面。
承影闻到的血腥味大概就是这些,但是他摇了摇头,手往下面一指。
“三楼估计也有东西,”承影道,“两边味道不一样。”
狗鼻子吗,云初闻不出差别,只是过多待在如此不适的环境,她也感觉有些恶心,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眉目一凛,点脚一跃跳至房梁之上。
门外有脚步声,好像在门缝那里观察了一下。
“这么快?”对方好像对掉下去的锁没什么惊讶感,推门而入。
第0649章三层初见
什么快不快的,云初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花船是新建造的,房梁上还带着一股木头味,承影抬起手掌虚放在她的口鼻处,压抑着她的呼吸声。
只是进来人才察觉到那种子还未破壳发芽后,就变得警觉起来,云初好像也懂对方的意思,这个锁如果坏掉应该是要达成什么条件,只是现在还未达成她就闯了进来,所以对方才会迟疑,只是仪式大概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对方在找了两圈后无果,心事重重地再次把锁挂上,然后从门上面开的小门出去。
“我以为那是个狗洞,”脚步声渐行渐远,承影终于忍不住说道,“原来是留着给人爬出去的,他为什么不建造一扇窗?”
翻窗总比爬狗洞强,翻窗你看起来只是个登徒子,但爬狗洞……
承影没再说下去,但是他脸上的鄙夷显而易见。
云初从房梁跃下,对方进来是在检查了这种子后才意识到的不对劲,所以这被血池冲刷着的种子应该会发生什么变化,比如发芽?云初没再等下去,她准备先下去看看,离开前她再看了一眼那毫不起眼的植物种子,低声问承影你知道什么必须要喝血才能正常生长的植物吗。
“闻所未闻,”承影想了想,主要是如果有这东西那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但是他见过的战场大多一片焦土,“应该是什么邪门东西,先走吧。”
云初随手掐个诀,总不能也爬出去,四楼只有这奇怪东西,她甚至感觉自己身上也沾染上血腥气,出门时,飘散的花香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在一艘花船上。
少女从四楼跃到三楼,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鬼魅般的身影,哪有人会是飘着的,所以即使有几个眼尖的人注意到少女,也都觉得自己大抵眼花。
说来也奇特,明明没想到晚上会有这跑来跑去的行动,承影还是顺手选了一身黑的服饰,云初衣服选择也偏向暗色,倒是在黑夜中活动方便许多,到了三楼照例没有先开门而是让承影闻,云初负责感受气息,里面有活人,便不着急进去。
“有死人味。”承影言简意赅,“怎么这么看着我……真有,我在的战场上,道士与凡人没有区别。”
都是会流血的肉身罢了,云初点点头,想办法进了房间里面,依旧是房梁上,只是虽然构造相似,下面场景却并不相似,云初还没看清,就被承影按着脑袋埋在他健硕的胸前。
“别看,”云初察觉到承影语气立刻冷下来,“你听我讲就成……他们在放血。”
放血,给谁放,云初没问,承影也不答,显而易见的问题,怪不得承影生气,云初想,身为长剑的杀器其实很少折磨敌人,也让他不理解为什么死亡也会有痛快与折磨之分,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掌有些紧,云初摸索着去牵另一只放在她身侧的手。
“有点恶心。”承影也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指,“他们在摆弄这些干尸……看着像是要摆出个阵法出来。”
用人命来滋养的阵法,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要柳条,云初再次感慨。
第0650章哌!
畜生啊。
云初在上面坐了一段时间,最后那些人实在不离开,云初示意承影不要再挡着,毕竟他形容也说不出什么花来,看下去时才知道承影为什么语气那么奇怪,那些被放干了血的尸体被摆弄着躯干,可以看出那些摆弄的人小心翼翼地没有让那些身体撕裂,但他们在随意摆弄那些大小不一的遗体已经看不出年龄,但有的遗体明显要比其他的要小上两圈。
云初的手掌不自觉攥紧了。
下面的有些人大抵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动作不甚熟练,也无形中延缓了阵法的布置时间,下面指挥的人说得本地方言,云初听不懂,承影听得一知半解,辨认了好几遍才帮云初翻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