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个不敢走出门的少年,还是不敢把一切向云初和盘托出,但是他似乎又开始做出了改变,因为他爱着他的月亮,每时每刻,而月亮给了他勇气,一个想要为了她去对抗基因,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他不再奢望别的事情,但硬要说,清沐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愿望。

如果最后他失败了,如果他变得不像他。

他希望可以死在小道长的怀里。

阿青:爱我你就抱抱我 ? (*^▽^*) ? 爱我你就亲亲我 ? (*^▽^*) ? 爱我你就杀了我(òωó?)

初初:━Σ(?Д?|||)━

278|活下来但是瞎了眼了

溪水里倒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男人叹了口气,距离把云初捡回来已经过了十日有余,怎么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真要说她身上有什么明显伤口也不见得,就是从上游被冲下来时她的脸很脏,脏的像是逃荒来的一样,他也不敢脱她的衣服,每天只是帮她擦擦脸,人还是有气的,怎么就是醒不来呢……

要是她一直醒不过来……

男人目光晦暗,忍不住捧起一汪水拍打在脸上让自己不继续多想,动作有些生疏的淘米洗菜,他中午一般就吃些好做的东西,自己还是不太会做饭,但若是少女有一日醒来,她这么好吃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跟自己一起饿肚子呢……

他回到家,先把菜和米放在了厨房,然后照例去屋内看了一眼情况,只是在即将推开门时,他听到了屋内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惊了一下,推门进去时,原本在床上休息的人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也不知怎的就裹着被子一齐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打翻了桌子上的烛台,他什么时候看到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啊,他莫名鼻头一酸,推门的声音大了些,引起了摔在地上的人的注意。

“劳驾。”

少女循着声音看着他的方向,视线却一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一种不正常的迷茫。

“屋里似乎有点黑……可以帮我点个蜡烛吗?”

在那一刻,即使没人看得见,站在门口的人的脸色依旧变的苍白如纸,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却投射出一片冰凉的影子。

云初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以为是天色昏暗,屋内又没有光源,下意识要去摸烛台的位置,摔在地上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她似乎浑浑噩噩地睡了很久,但也做了个关于阿青的梦,阿青说他要回天崖山待一段时间,让自己不必去找。

云初是信任阿青的,他说有要紧的事,那就肯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只是等不了太久……她与阿青还没有长时间的分离过,若是时间太长,她估计就会忍不住的去想他。

手掌下的被子干燥温暖,云初仔细回想了一下晕倒前的情形,她被一道雷劈的两眼发黑,身上的重量不知何时轻了许多,她用手去摸索,摸到了一手毛,这是被劈回原型了吗……云初撑着最后的力气把小兽塞进衣服里,直到她的雷劫浩浩荡荡劈开了山峦,直劈出了一道悬崖,她向下坠落,恍惚间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现在看来,她估计是正巧掉进了水里,才能在这种必死的情况下尚存一线生机。她在怀里掏了掏,还真摸到了一坨有温度的东西,天实在太黑,实在看不清怀里这个是不是那个执意要替她受罚的长辈,被拎出来时这坨肉也没有动,云初小心翼翼的把小狐狸放在床上,这才继续摸索着去找烛台,然后就听见了门响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时,却并没有看到门外的光,天怎么会黑成这个样子呢,云初莫名有了个让她自己有些不安的猜想。

手被握住,只是云初下意识要挣开时,才发现从门进来那人似乎是要在她手心上写字,她下意识沉下心来感受着,掌心上的手指带着溪水的凉意,而且莫名给了云初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情况不好,”他在她的手心上说道,“不要下床。”

对方意识到了,云初想,那她也不该自己骗自己,她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她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又有些无所适从的迷茫,她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景象,手掌的颤抖弧度越来越大,直到被把她救回来的人一把握住,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变得很明显,微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其实剑修强化的也有感官,真要说没了视觉对她的修道事业有什么影响,其实并不见得。

但是……她看不见了,看不见了,那些想要记住的情形,不愿忘记的脸庞,她不敢刻意去想,怕刻意想了后就忘记了记忆里本就存在的那个身影,那个有着湖绿色的眼眸,总是会温温柔柔的看着她的人。

在这一刻,她忽然好想阿青。

嗯,debuff加上了

把初初捡回来的是熟人

279|留下来

只是,原本坐在床边的少女一下子就振作起来,忽然站起身的动作还把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他原本在思索着自己的事情,比如怎么治疗眼疾,他这时候才痛恨自己为什么只会打仗的兵法,对于药术没有一点研究……看着那个明亮张扬的女孩在自己眼前逐渐失去活力,这是比杀了他更痛苦的事。

他要怎么去安慰他呢,明明自己不敢发出声音,原本想好的话语尽数忘却,转而变为了一种隐蔽而有目的的沉默,至少没有发出声音,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会总想从他身边逃走。

但他将不再有机会去拥抱她,他看着眼前呆愣着流泪的女孩,心都要碎了,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她,云初就噌的一下站起来,差点没撞到他的鼻子,而且在她站起来后,他也看见了床上那一坨黑色的东西大约有他两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只像是烧糊的纸包团似的东西,身后垂落的八条尾巴像是麻绳一样耷拉着,要不是肚皮还在动,他都不敢相信这只狐狸还活着。

“好啦,感谢您这几日的收留。”

云初的手在身后摸索,直到摸索到床上这个小煤球,才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看不见他在哪个方向,于是只能原地鞠了个躬,她不能一直麻烦着人家,承影剑她也可以感受得到,只是好像位置比较远,她走一走,总能走到的。

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又或许是自己不愿意总沉浸在悲伤里,她还有一条命,总不能就这样消极下去,她抱紧怀中的小煤球,沈棠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至少要让她活下去,其他的事,就都以后再考虑了。

眼前的人久久没有说话,云初其实一直在怀疑他是个哑巴,或者是她认识的人,不想发出声音暴露自己,她等了一会,才感觉到手掌被拉过去翻了过来,对方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

“养伤。”他写道,“养好伤再走,您从来不是我的麻烦。”

云初的记忆里,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会用这种称呼来叫她,她现在又开始不确定起来。怀中的小狐狸肯定需要一些消炎药物,她的百宝袋留在了凡间的家里,随身携带着的只有一把召唤来的承影,也不知道掉在了多远的地方,她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总不能碰壁了就把山给劈开,她得学会开始适应没有光的世界,而这些确实需要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

“我认识你吗,”云初问,她的掌心张开,极为坦诚,“不要和我说谎……你知道的,我讨厌说谎的人。”

你既然厌恶说谎,那为什么撒下弥天大谎的人,最后却得到了你独一无二的纯真爱意?

他牙齿都要咬疼了,却还是在她的掌心下写了一个是字,他只能在这种情况下为自己找一些胜利的感觉,你看,我没有像那个男人满口谎言,我很坦诚的告诉你,我是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

“好。”云初不惊讶这个答案,但是她也没有继续猜下去因为他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意识到他是谁,那自己其实也愿意装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首先要做的是……治好一只愚蠢又自大的狐狸。

愚蠢到以为自己能救下她,自大到以为自己会原谅他,但不得不说,狐狸确实是一种精于算计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