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之脚步不停,就听身后有人快步追了上来,熟悉的气息环绕上来,那只总是带着些凉意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怕下雨把我砸半路上,月白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

沈淮安说完,也不管怀中的人答应不答应,便径自揽着人向里走去,活脱脱地耍无赖。

两人刚向里走了几步,就见拐角处,许铓带着嫡子许青川迎面走了过来。

许衍之当下沉了脸色,沈淮安也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无赖样。

“许衍之,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走到近前许铓还没有开口,许青川就先开始发难了:”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简单,没想到你们竟还能说服皇上给你们赐婚,胡搞断袖犹不知耻,如今还要满城皆知地嫁给男人做男妻,许家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许青川说了如此多的话找他茬,一旁的许铓也没有制止,态度不言而喻。

许衍之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看向许铓和许青川的眼神泛着冰冷的寒意。

他还没开口,便听身旁一个嘲讽的声音道:“你们许家的脸是被谁丢尽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们家那两块状元匾可都是月白考来的。请问许大少爷,你考了几个状元呢?”

“你……”许青川想说许家的家事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淮安怼了回去:“哦,对了,许大少爷两次乡试都没考中,至今还只是个秀才吧?武举也参加了有三次了吧?次次武艺、兵法、礼仪都不合格,只有一次进了复试,还因为作弊被取消了参考资格。”

“你!”许青川被沈淮安气的脸色铁青,却无力反驳,因为沈淮安说的都是真的。

“还有,婚是皇上下旨亲赐的,怎么,你们觉得皇上下旨赐婚是给你们许家丢脸了?敢对皇上不敬,你们许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我不是,我没有对皇上不敬!你胡说!”

许青川那榆木脑袋,被沈淮安的一番话砸懵了,开始语无伦次了。

沈淮安冷冷笑出了声,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矛头转向一旁的太尉许铓:“许太尉,就您家大公子如此这般,您倒是说说,到底是谁丢尽了你们许家的脸,辱没了你们许家的门楣?”

许铓能做到太尉一职,全是凭借着他亲爹许老太尉给他铺好的路。

可是到了他自己儿子这一辈,许家的仕途好像走到头了。

许青川从小被寄予厚望,奈何他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还心胸狭窄,不堪大用。

而他一向不待见,甚至任他在后院自生自灭也不闻不问的小儿子许衍之,却天资聪颖,连中文武状元,得了皇帝重用。

他知道许衍之与许家的积怨无法化解,如今许衍之已经是振翅的雄鹰,想控制他都难了。

为了许家的荣华,他投靠了太子。

将来太子登基之后,若许衍之识时务,他便念在父子之情,替他向太子求情,保他一命;若他不知道好歹,也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仁不义,大义灭亲了。

许铓不愧老谋深算,一切情绪都掩盖在那双阴暗浑浊的灰眸之下,也不回答沈淮安的话,只对他道:“世子不如先去衍之的院子里休息片刻,老夫有些体己话想跟衍之说一说。”

沈淮安才不吃他这一套,刚要怼回去,就被许衍之拉了拉衣袖,在他耳边道:“你先去我院子里等我,我马上回去。”

沈淮安觉得许衍之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耳边,蒸得他酥酥麻麻的,连脊椎骨都被他吹舒服了。

沈淮安瞬间哑了火,只道:“好。这两个人若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咱爹回来找他们算账。”

第8章 第 8 章 他想要的很多

许铓闻言,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谁爹?许衍之他亲爹在这站着呢!

沈淮安才不管许家父子作何感想,只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许家他再熟悉不过,也不用找人带着,自己熟门熟路地就向着许衍之的院子去了。

许衍之目送着沈淮安走远,才看向许铓:“你要说什么。”

许铓立时脱去了伪装,面目阴沉,一副严父教子的姿态:“你如今翅膀真是硬了,连你爹都不放在眼里了。”

许青川还在一旁火上浇油:“敢对父亲大不敬,果然是洗脚婢爬床生出来的贱种,有爹生没娘养,真随了你那早死的娘,一点教养也没有。”

他将对沈淮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许衍之头上,专捡最恶毒最伤人的话刺向许衍之

许铓皱眉看了一眼连自己一起骂了的蠢儿子,斥道:“青川,胡说什么!”

许铓鲜少对许青川这么疾言厉色。

许青川被吓得闭了嘴,还不忘瞪许衍之一眼。

许衍之并不在意许青川如何骂他,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麻木了。

他看着无知的许青川眼里甚至还带了些怜悯。

许铓的夫人崔氏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妹,许铓又不曾纳妾,他们只有许青川一个儿子……

当然,许铓醉酒后强|暴婢女生下的许衍之不配做他们许家的儿子。

本来许青川被寄予厚望,没想到他却是个天资愚钝,心肠也歹毒的蠢货。

扶不起的阿斗,无用。

许衍之嗤笑出声,他看向许铓,阴鸷的眼眸中带着嘲讽,:“我娘为什么会生下我,许太尉最清楚不过。我为什么没娘养,您二位也知道。何必来接我的伤疤,提醒我时刻都不要忘记对你们的仇恨呢?”

“你……”许青川被许衍之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寒杀意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清楚的感觉到,若是许衍之愿意,此刻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许铓沉着脸将自己唯一的嫡子护在身后,他至今不觉得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