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儿每每见她这付模样便心疼不已,这人虽看着高瘦,内火却旺,冬天抱着暖和,到了夏天就要了她的命了,忙拉着她到小灶,从水盆中取出罐子,倒了碗酸梅汤,递给她。
见着此物,秦晋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纸包,接了过来,顺手拉开了些衣领子,仰头灌下,喝完长长的舒了口气,身上的燥热似乎也吐去了不少。
好儿看她喝的痛快,心中跟着高兴,抬手,为她擦了擦额边滚落的汗,“可舒服些了?”再看爱人点头,喜道:“这酸梅汤倒是管用,我问子方子了,明儿去买食材,天天给你做。”
闻言,秦晋笑意渐深,重提起那串纸包,冲着妻子摇了摇:“可巧,今儿铺子里也有人送这个,我也问了方子,东西都买回来了呢。”
好儿不语,看着眼前这极力邀功的人,上前一步,伸手环住她的颈,拉低人,唇便贴了上去,不是浅啄而是绵长的深入,残留的滋味正如她现在的心,酸酸甜甜。
待彼此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对方的唇齿,两人才满足的放开,额际的汗水再次滚落,好儿在她嘴角又轻轻补了口:“一头的汗,快去擦擦吧。”转了身,将买回来的食材仔细摆放好。
秦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走到另一侧,盆里温水早早准备,每日如此,脱了外袍,解开裹胸布,勒了一天的身子得到了释放,将束缚之物放到一旁,取了巾布开始擦洗。
好儿走到她身边,将那带着些湿意的衣袍白布拿走,放到木盆中,走出小灶,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丝绸中衣,院门已关无外人打扰,这捂了一天的身子也该透透气了。
夏夜来的晚,艳阳迟迟不落,吃完了饭,一切都收拾好了,天色还透些许着光亮。
葡萄架下,一家三口,坐着乘凉。
秦晋抱着女儿,低头陪着她玩手指,一双大手分别握着那两只小手,等那小小的两根食指指尖互相触碰到时,便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尖尖头飞罗。”再把小手往她怀中一送,小丫头立即很配合的发出格格的笑声,随后,再来一次,反反复复相同的动作和笑声,母女俩却乐此不疲。
好儿坐在一边看着那对透着几份傻气的母女,不急不慢的打着扇,微风徐徐轻轻从三人身边划过,似乎这天也不是那么的热。
玩闹了好一会儿,秦晋见女儿小脸通红,便停了下来,手摸了摸孩子的背,竟全湿了,“这小东西倒是象我,稍动一下就一身的汗。”
说者无心,好儿一愣,想到这些日子,这人换下的满是汗味的衣袍缚带,帮她擦背时,那不知是勒出来还是捂出来的红块,突然觉得气闷了起来。
秦晋见她不理会只顾着发呆,便问道:“想什么呢?”
摇了摇头,看着那满脸笑意的人,“没呢。”见她一付不满自己敷衍的表情,仰了仰下巴,“我在想,到来年我们是不是真能吃上这葡萄。”
不疑有他,秦晋知道妻子对这事的纠结,原本她弄来这些花草种子,为的不过是怕好儿在新地方闷,找些事给她打发时间,却没想到之后她是真的上了心,这葡萄刚结出小串时,就见她日日喜滋滋的盯着看,盘算着到成熟时就有口福了,结果,一番心血得到的却是难以入口的酸涩,实实在在受了不小打击,就算后来,特意找人询问才知道,新种的葡萄第一次结出的果子都是如此,待来年第二回 再结就会不同,家里这位还是怨念颇深,“放心吧,你的手那么巧,又那么上心,到来年,这葡萄一定又多又甜,”说完生怕她还放不开心结,拉着女儿的小手挥着,表情十分认真的问:“雪儿,是不是也这么想来着?娘一定能种出最好吃的葡萄,给我们吃,是不是?”小家伙立即跟着乐了,秦晋抬头望着心上人,“看雪儿也说是呢。”
好儿嗔她一眼,抬头看着那垂挂着的青色,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畅快,来年一定要让这人吃到那美味,不,不止来年,只要自己还有力气摆弄,便让她甜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汗,昨天自动发送,把时间写成了2011年,早上才发现,突然觉得 这文竟然真的写了一年多了,有点恶趣的想着不结文,要是多写些,写到2011年会怎么样~~~估计被我拖得没信心的读者们,会个个拿起砖块。嘿嘿
65
第 65 章 ...
夏末夜凉,星月高挂,初开的桂花隐隐透出了些许香气,墙角缝中偷生的秋虫,一声一声不知疲惫的叫着。
葡萄架下两张乘凉的藤椅已换成了木榻。
秦晋坐在边,妻子枕在她的腿上,仰卧着,月光透过枝晒落在两人脸上,弥漫着宁静。
好儿眯着眼,纤指捏着爱人的下巴,软软一块肉,手感好的很,边过瘾边打趣:“你这桃花怎么就这么旺呢?”
秦晋由着她蹂躏,眼底的盈盈笑意远远胜过了脸上故做的无奈表情。
这本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事,在此处住久了,邻里间免不了一些八卦的打听,两人对于低调这个道理是极懂的,很有默契一致只说是在晟家商行做事并不提及职位与身份。在朔州靠着晟家吃饭的,都多得数不清了,这么一说,也就不稀奇了,偏偏此处又是生意人居多,买卖场上行走往来,竟有人无意间发现,秦家这位不仅是跟随在雷管事身边做事,在许多地方还能作得了主,这下便传开了,拉关系,攀人情,走门路,本就是最常用的手段,小院妇人之间的往来突然就多了起来,起初好儿也不曾在意,时间长了便从一些话头里察觉出了不对,这三姑六婆相处是最要小心的,嘴皮子上下翻,是好是坏全由着她们说,唯恐妻子难做,两人商定,把所有事往秦晋身上推她唱黑脸,好儿只装成做不得半点主的娇弱小妻即可。
当着众人面,一句男人做事,女人少管,妇人们对好儿几次推脱的埋怨化作了同情,也是,男人长得俊,在晟家又有些头面,家里这个面皮子虽然长得好,可怎么说也是个带残的,又只生了一个女儿,说不上话也是情理之中。
原以为这事就此消停了,谁知道转眼又来了新花样,先是有人打着好儿身子不好独自带女辛苦的旗号,热心的介绍自己相熟的人做丫头,后来又有没眼色的直接劝好儿帮夫婿纳妾,最夸张的是竟然还媒婆直接上门说亲的。
这下,秦晋傻眼,好儿炸毛,蛮横的小女人有些故意的把气往家里这位身上撒,今天糖醋鱼,明天糖醋排骨,后天醋溜白菜,本是极好吃的东西,可这胃也经不起日日这么酸,其实秦晋哪会不懂妻子撒娇的小伎俩,宠溺是一种习惯,一个假意吃味,一个真心哄劝,只当情趣。
可这事还是要了结的,于是,秦晋很巧合的在某个别有用心,正撞上枪口的媒婆面前出现,话中带话的在外人面前,毫不留情狠狠的把自家宝贝给训斥了,好儿更是把一个懦弱可欺满腹委屈的小妻演得淋漓尽致。
这么一来,总算是天下太平了,再没有人敢打往这家塞女人的主意了,秦晋也成功的将自己的形象从阴柔小生转变成了霸道大男人。
关上门,小俩口为奸计得逞而高兴,秦晋提议,在下次沐休时,一同去山上庄子泡温泉,洗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好儿自然是立即点头同意了,将雪儿托李氏暂带一日,久不曾单独相处的两人,满心欢喜的计划着行程。
当日,先趁着有空,先一同采办了些日用,随后便兴致勃勃的去了庄子。
山庄处于朔州城效后山,晟家二老年纪已大甚少来此,晟诺夫妻又久居永州难得回来,物尽其用,这山上的温泉倒是晟家几位管事用得多些。
与初时想象的不同,山上温泉分好几处,各有不同,不止有露天的,还有凿渠引水的室内池子,虽说外头的有竹栏幔布围挡,两人终究还是有些顾忌,选了室内的,夏日泡温泉利于排汗,却不能久泡,小俩口图的也不过是一时的逍遥,用不了多久,稍作梳理,便早早出来了,秦晋身份特殊,在此处是得到极大礼遇的,每每泡完后,茶果点心早早就有人准备。
是非也由此而生,谁能想到在这高山水远的地方,竟也有不安份的丫头趁着机会向秦晋献殷勤,好儿自然是一眼就看穿那些个小动作,偏偏又坏心眼的冷眼傍观莫不做声,秦晋虽然老实,可毕竟经由晟家众前辈调-教,何况妻子的情绪变化,她敏感的很,很快察觉到了不妥,不二话当即便带着妻子匆匆离开了。
事情不大,可莫名的风流债上又无端端的添了一笔,还被心上人拿来取笑,她实在是无辜的很。
收回了手,暂时停止了戏弄,轻扯着那人垂落于胸前的发,指尖在发梢绕了个圈,又松开,好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晋,你说,大小姐的病打不打紧?”
秦晋眸心微微一闪,去庄子时,意外得知了大小姐将要来此处的消息,让她有些担扰的是,据说因得了重病才来此静养的,同行的还有二小姐,似乎也同样染了病,回想起离开永州时,她特意去辞行,那时,大小姐还好好的,虽说看着似乎有些心事,但人却是很精神,言谈中也能感觉到一丝轻快,怎么才短短几月,突然就有这么大的变故,那两人同时得病,不在山明水秀气候温和湿润永州养着,却不远千里一路颠簸的跑到干燥炎热的朔州,直觉的这里头一定有些别样的原因,难道是……
看着秦晋的眉稍稍拢起,好儿知道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想着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开口说道:“她们要比我们难多了呢,要我看,怕是出事了。”
秦晋不语,静静的看着妻子,等她继续说。
“你想想,山上那庄子,也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别院,我们在那里遇上的丫头小厮有多少?更别说她们是大家族,近的远的嫡庶亲戚又有多少?再加上那些生意往来的,要有多少双眼盯着瞧着。”好儿慢慢分析:“再想想,从前我们只以为,大当家同咱们一样,到时候自然会帮着女儿,可我们却漏了二小姐那头,她们本就是沾着亲的,若是一边反对,只怕这院子就要分了,虽说我与她们见过的次数不多,但那两位照理也不是无所顾忌的,难道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家反目而不顾一切?眼下这两人病的蹊跷,怕是已经出了事了。”
心咯噔了一下,空气似乎突然沉闷了起来。
好儿见她不语,知道这话由太重了,不愿这大好的夜色就这么辜负了,忙好声安慰:“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大小姐那么能干,自然会有她的法子,何况,两人同来养病,总比分隔两地的强。”
确实,若此次前来的只有一人,那才是真的没希望了。秦晋点了点头,转念又有了别样的心思,联想到商行近来的一些异动,还有在来朔州大半月后,特意来此找自己相谈的晟诺,那说了半日的话由,还有提及的那人……看着妻子,眼眸半垂,平淡幸福的样子,既然当初决定不告诉她,若是可以,就瞒她一世吧。
再抬手,摸着她的脸,好儿不让她多想:“莫想了,各有各的法缘,各有各的命数。”
“嗯”秦晋顺着妻子的意思,却提了另一件事:“好儿,明儿写封信让人捎回家吧,快十五了,问问爹娘可愿意来这里一同过中秋,要是肯了,到时候再留他们住一阵子,若觉得习惯,就早些迁来一起住吧。”
“不是说过几年再提这事吗?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了?”好儿想不明白为何这人又转了心思了,奇道。
“那些人虽然用心不正,但说的也没错,你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又要照顾院子,太辛苦,爹娘来了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康儿,先找个谎子骗,要骗不过,便直说了,那孩子虽然顽皮的很,却也聪明的紧,轻重总是懂的。”秦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