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份犹豫全数收入眼中,唐琳才降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跟着?”

“别乱想。”晟毓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可又怎么忍心让她陪着自己去朔州,面对那些长辈们的唠叨,尤其是那门难以再拖的婚事:“这事总要先问过姨吧。”在这家里唯一能制住这人的只有玲珑姨了。

果然,说到娘亲,唐琳眼眸缩了缩,“娘会答应的,晚上我就和她说。”之前,已听娘亲提及的事,明年她那情敌就要回来了,无论如何,她绝不能看着着毓儿嫁他,想到此处,又难免对晟毓生了怨气,恨她逃避,心分明与自己的相同,却偏偏死不承认。

“好,只要姨答应了,我们就一起去。”

“说定了”唐琳见听她松口,一时欣喜,漏看了那人眼中的心虚。

用过晚膳,打发走了那粘人的父子俩,毓玲珑独自留在小厅中,小炉上水正热着,亲手泡了一壶好茶,细细品着,很有耐心的等着。

果然,不到一刻,女儿就走了进来,坐到身边,“娘”讨好的叫着。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孩子那点小心思,她早就摸的清楚,自顾着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也不去理会她。

“娘”拖着长音,见娘亲不理会自己,唐琳又叫了一声:“我想和毓儿一起去朔州。”

早猜出她要提出这样的请求,将手中水杯放下,毓玲珑看了看女儿,思量了片刻:“毓儿并不是良配,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是因为她的性子,你可知道,将来,她极可能会伤你至深?”

听到娘亲这么说,唐琳已明白娘亲是看出了她对毓儿的心思了,心中难免有些惊讶和担扰,看了看端坐一边的娘亲,想着她说的话,心思一转,脸上却有了几个喜色,娘亲说,毓儿不是良配,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如此说来,娘并不反对她与女子相恋,这么一想,不由得窃喜看到了几分希望。

见女儿眼中放光,毓玲珑暗自摇了摇头,两个孩子她从小看到大,她们之间的神情,别人看不明白,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有些矛盾,兴许是私心吧,这两人相爱多多少少弥补了璃儿在自己心中的那份缺失,但这条路不好走,若两人的心有一丝的动摇,必然无法善终,毓儿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了,这孩子心思太重,想的过多,商场上果断情事上犹豫,若不知道她将自己女儿看的比性命还重,只怕自己早就狠下心了,纵容了这么些年,也没看到她们有进展,眼看着女儿明年就十七了,这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思量了片刻,毓玲珑又再开了口:“给你一年时间,若不成,就乖乖的听话嫁人。”

唐琳听到娘亲这话,却沉默了。

“毓儿的婚事拖不过一年,若她成了你表嫂,难道你还不死心吗?”毓玲珑将话说到了底。

表嫂

绝不

第 31 章

“沉了这不要脸的婊-子。”

“这无耻下-作的东西,就该被浸猪笼。”

“呸,天生的淫-荡缺不得男人的骚-货,忍不住寂寞连女人也勾-搭。”

“沉了她,沉了她。”

这些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愤怒?

耳里听到的是无情的叫骂,眼中看到的是冷血唾弃的表情。

恍惚间,她看到了远处有人缓缓走来,身后拖着竹篾扎成猪笼,可里面躺着的却是个女子,路边不停有人将鸡蛋和烂菜叶向她抛去,晟毓茫的然站在人群中,任身边的人不断的推搡着,她看不清那笼中女子的脸,却能感觉到那人眼中的绝望。

白衣老者站在河边,眼中透着冷漠,他边身的人脸上也写满了无情与嘲讽。

“你与女子相恋,做出这伤风败俗,破坏伦常之事,如今天理难容,只有以死来洗去你此生罪孽,可记得来世要好好做人,来人,把她沉了。”老者不带一丝感情的判定了那女子的死刑,挥了挥手,眼皮也不抬一下,似乎多看这女人一眼都是一个侮辱。

晟毓难以致信的看着那老者,脑海中满是那句与女子相恋,这竟然就是那将要被夺去性命的女子的罪吗?不,不该是这样,她用力往前挤,想要去救那人,可人群将她困在中间,让她无法向前半步,她眼看着,行刑的汉子将那猪笼抬起,欲向河中抛去,只是一瞬间,她看清了被关女子的容貌。

“琳儿……”

不要,猛的睁开了眼,晟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既便是从梦魇中脱困,那揪心的痛还是如影随行。

房内炉火烧的正热,她却一身冷汗,全身哆嗦。

无力的坐起,将身子缩成一团,裹紧了被子,绻缩在床角,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恐惧,晟毓睁大了眼睛,她不敢闭目,生怕自己会想起那死去的女子,手紧紧的拽住被角,她知道,那并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两年前,她在青州亲眼所见,只是因为与女子相恋,那两人在众人的诅咒与谩骂声中,抛入河中,没了性命。

她想去救她们,却被生母阻止,她说这是她们的罪,她们应受的处罚。

为什么说这是她们的罪?她们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相爱呀,为什么那些人就容不下呢?一个个毫不留情的去指责她们,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河水吞没,却没有一个人为她们说一句话。

亲眼目睹了那残酷的事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每晚做着与刚才相同的噩梦,琳儿被关在那竹笼之中,被没入河间,直过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这许久都不曾梦到的场境,今儿怎么突然又想起了?身子一个激灵,寒意涌上心头,只怕是因为琳儿要跟着去朔州有关吧。

贝齿重重的咬着唇,原本两人同心,那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可偏偏让她又看到了人心的黑暗,让她懂得了现实的残忍。

琳儿,她是唐家的大小姐,就被众人护在掌心的宝贝,从小到大,谁敢给她半分脸色,让她受丝毫委屈。她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又怎么能拉她入这绝望的深渊,让她受那如刀刺针扎般的痛,何况那样的伤害不是一时的,而是一世的呀。

下了多少次决心,要将这情斩断,却不受控的越陷越深,越缠越紧。

手按着额,却压不下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跳痛。

日出雪融,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行驶在有些泥泞的燕山官道上,带着棉帽穿着厚袄,手套围脖全付装备,饶是如此,还是能从年青车夫那双被吹得通红发紫的耳朵看出天气的寒冷。

马车行的不快,纵然万分小心,还是逃不过磕磕绊绊,车身颠覆惹得那娇贵的小东西又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你没事吧。”听到女儿的哭声,秦晋拉了拉缰绳,将车速又放缓了些。

“没事”小炉将车厢烘得暖和,隔着厚厚的车帘,好儿拍哄着那闹心的小宝宝,却忍不住担心在外吹风的人:“你冷不冷,要不停了车,进来暖和一下吧。”

秦晋抬头看了看天色,怕车里的人不舒服,这车本来就行得慢,若再留停,只怕天黑前到不了驿站,“我不冷,你安心坐着,很快就到了。”

“嗯”怕她分了心,好儿不再多话专心的让孩子停止哭泣。

总算在天黑前,到达了驿站,秦晋将马车小心的驾入驿站,看着边上栓着的好几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不由得皱了皱眉。

跳下了车,仔细的将马栓好,秦晋走到车驾边,“你先待着,我过去安排一下,很快就回来。”听到了车厢里的回应,她才安心的向驿馆走去。

快步的走到驿馆内,秦晋走到柜前,向登记入住的士兵说明来意。

“不巧了,你来晚了,房全满了。”那士兵面露难色,虽说这燕山往来商客繁多,但也从没有住满过,可偏偏不巧,今日来了一大批人马,早早就将这房间占满。

秦晋听到这话,心顿时凉了一半,这山上就这么一个入宿的地方,到了夜里山中寒气重,若只有她一人,窝在马车里忍一晚也就过去了,可好儿和孩子怎么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