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刀都备好了,在树叉上趴了半晌,却因为孙老太太一口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陈淮安就收手了。

他要盗了孙福海的库银,倒是能还上葛牙妹的五千两印子钱,可孙福海家娘子刘氏就可怜了。

盗亦有道,陈淮安上辈子十年奸佞,黑白两道通吃,偷不来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为了盗银子让一个软弱妇人背罪,两生,都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所以,今天他并没有弄到五千两银子。

这才正是他垂头丧气的原因。

不过,这点困难可打不到陈淮安,就在涮完锅洗完碗,跪在地上帮锦棠洗脚的时候,看她脚趾头长了,遂起来四处找着修脚刀,要替她剪脚趾甲。

锦棠的脚趾细小,又软,呈着淡透明的蜜色,小贝壳似的。

一枚枚剪罢了,陈淮安遂替她修饰起样子来,拿着锉刀仔仔细细的磨着,欲要把每一枚都磨的圆圆儿的。

“我还记得有一年你在外吃醉了酒,想要进门我不肯,于是,你跪在外面,说要吃我的洗脚水。”罗锦棠忽而噗嗤一声,蓦得一下,透明的,圆贝似的脚趾儿就伸到了他的鼻子前,眸子里露着几分嫌弃,几分揶揄:“真真儿的恶心。”

也是叫他给惯的,骄纵又任性,上辈子为了床上哪点子事儿,活生生就欺负死了他。

陈淮安亦是笑着扬起头来,掌心几枚剪下来的碎指屑,两道浓眉,一双深遂又热烈的眸子,就好比上辈子分明养着外室,孩子都哪么大了,还跟她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时哄她上床的样子:“谁叫你是我的活祖宗呢?”

锦棠蓦然就想起前世来,也知恩爱不过一场笑话。

只要下了床,只要说一句他生母养母一家子的不好,他随即翻脸,甩门就走的样子,随即就寒了脸。

陈淮安捧着几枚脚趾碎屑,对灯看了许久,却仍旧在笑:因为锦棠方才两句提醒,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可以从孙福海哪里套来五千两银子的好法子呢。

125.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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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海站在楼梯上,负着两只手, 腔调格外的深沉:“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的事儿,葛牙妹,你自己签字画的押, 还不上银子就拿酒肆抵债。拿银子来, 我孙福海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葛牙妹连着熬了许多天, 借遍亲朋,总共也才借到一百多两银子。

这点小钱远远还不上那笔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巨额债务。

所以,这已经是她的穷途末路了。

无计可施的,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胭脂略浓的脸,犹还惑人的楚楚之姿:“孙大爷,孙郎中, 您瞧瞧,我年纪也不算大, 真正儿替人为奴为婢, 至少还能做得三十年,要不您就带我走, 我到您家给您做长工婆子, 为奴为婢端屎端尿, 只求您放过这一家人和我们的生计,好不好?”

孙福海的另一重气,就是偷腥没偷着,还在罗家酒肆折了个干儿子。

而葛牙妹这妇人,艳资楚楚,一身媚肉,他眼馋的紧,这辈子当然是勾不到手了,越是勾不到,那股子邪火无处可灭,就越恨。

他气的咯咯直笑:“就你个妖艳荡/妇,勾引我的乾干不成,也不知把他作弄到了何处,如今还敢说这话,难道是觉得自己徐娘半老,尚有风韵,还想勾引我孙福海不成?”

这话一出,孙家的男子们立刻尖声怪笑了起来。

用嘲讽和诋毁去污蔑自己勾不到手的贞洁女子,看她们声名败尽,笑她们妖艳放荡,天下间最龌龊阴暗的男人,便是如此。

*

“孙伯伯,您这人可真是,一个郎中,满脑子除了勾引就是风骚,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替人看病的。”罗锦棠仍是那件蓝面棉直裰儿,黑绒面的步鞋,提步款款,就从酒肆的后门上走了进来。

蔑然盯着孙福海,格外红艳的樱桃小嘴微有些嘟,她道:“您是保准了我罗锦棠还不上您的银子,才敢在我罗记酒肆里放肆,猖狂,自己心思龌龊,就一味的攻击我娘。

觊觎人家的妇人不成,就骂人家是妖艳荡/妇,您怎么不说,不是人家的妇人妖艳,而是您那双死鱼眼睛,它天生就带着淫/荡呢?”

孙福海道:“罗锦棠,勿要欺人太甚,还钱。还不了就立刻从这酒肆里滚出去,这酒肆转眼就要姓孙了。”

“你这是码准了我没银子还您的债?”罗锦棠再靠近一步,虽是女子,气势绝不弱半分。

孙福海耸着肩怪笑了两声:“有钱给钱,没钱走人,孙某一个君子,不与你这等长发妇人多说废话。”

齐梅也想要酒肆,为了怕陈淮安接济罗家,最近防陈淮安像防贼一样,孙福海码准了罗锦棠两夫妻没钱,所以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誓在必得,就是想要这酒肆。

锦棠拿出枚当初孙福海拿来骗葛牙妹的树舌来摇晃着,忽而唇角微翘,一丝嘲讽的笑:“您用下三滥的手段从我娘这儿骗银子,才有的这笔债,这您不能否认吧。”

孙福海冷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您自称君子,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还不上钱,也不敢来闹,但要是您再宽限几日,我能还上钱呢?”

这是要激他,让他再宽限几天?

孙福海道:“你要真能还得上,孙某立刻就去吃屎。一日也没得宽限,要么还钱,要么走人。”

罗锦棠再笑一声,唇角翘的愈高:“正好,外面狗才屙了一大坨,新鲜热乎着呢。孙伯伯心思龌龊,嘴巴恶毒,大概也是狗屎吃多了嘴里才会总是喷粪,成日败坏我娘的名声,既您要吃,难道我能拦着您?”

说着,她就准备往外掏银票了。

五千两的一大张,三百两的一小张,共计五千三百两银子,是康维桢给锦棠的。但康维桢要了罗家酒肆五成的利润,就是说,往后每卖一坛酒,罗家都得给康维桢一半的利润。

望着孙福海一脸的得意和不屑,想象着一会儿她把银票甩出来,他自恃君子,为了践诺不得不去吃狗屎时的狼狈,锦棠才觉得和康维桢的交易做的值。

126.王府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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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重来一回, 还是十八/九的大好年纪, 便身上有点子拳脚功夫, 陈淮安也没有傻到提着刀去抢去劫做绿林好汉劫银子。

他死的太冤, 不明不白,还想再回到京城, 回到当初的位置, 去再战一回,当然就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易流落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