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葛牙妹到底不放心, 也挤了进来,站在门边问女婿:“那东西,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陈淮安见罗念堂也歪在他娘的身边听着,便知道这一家子人都到齐了。

他道:“从此之后, 无论谁来问,你们都得一口咬定, 孙乾干说自己要去陈家村出诊,带着药箱子走了,除此之外,别的话多一句都不能说。

万一官府追查到这儿, 只要找我就可,万事由我顶着。”

葛牙妹不敢相信,犹豫着道:“那可是一条人命, 杀人偿命, 天经地义, 咱们家总得有个人去赔孙乾干的命,我去,我去就好。你们皆是孩子,不懂事,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管教好女儿。”

“你去?”陈淮安道:“你大概不懂,这种事情只要传扬出去,人们都觉得那是你的错,你死倒是能抵一条命,但念堂和锦棠两个这辈子在渭河县就无法做人了。”

正是这话,一个妇人叫人欺负了,非但无人替她叫屈,就连她的子女都要受人唾弃,侮骂,一生不得安然。

陈淮安再道:“我估计明日孙家就要来人,这事儿我当能摆平,三缄其口,从此不要再想那个东西,安心过你们的日子吧。”

到底陈淮安狐朋狗友多,能量大,葛牙妹虽半信不疑,但到底女婿是最大的靠山,为表对女婿的感激,下楼烧菜去了。

丈母娘的手艺,薄而筋道的韭叶面条,配着木耳、黄花菜和咸肉炒成的肉臊子,另有一盘自家腌的皮蛋,再配一碟子花生米,也是丈母娘的手艺,炒熟之后晾冷,搓掉了红衣子,一只只指肚儿大,圆圆白白的,一料花生一口酒,最是适酒的好东西。

一家子围坐在一处吃饭,罗根旺虽继承祖业酿酒,却不好酒。葛牙妹能吃一点子,但因为她这体质,除了勾酒时尝一下味儿,几乎滴酒不沾的。

罗锦棠小时候也好吃点儿酒,和她娘一样,虾一般的体质,一吃就骨酥,叫葛牙妹狠狠打过几回,所以也不敢吃。

葛牙妹开了坛子自家几十年的老陈酿,道:“淮安自来好酒,娘也无甚好招待你的,借着两盘菜,吃盅娘的好酒吧,往后也待锦棠好一点。”

酒推到一半又停下,她快速的捂上儿子的耳朵,一张瓜子小脸儿上顿时蒙起了丈母娘的威严:“年青男女,干柴烈火,但房事也得适度,棠才小产过,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再欺她,有种就等过三个月再同房。”

罗锦棠不期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娘还记得劝陈淮安这样一句,可见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难过的别过了脸。

罗念堂到底小,也全听到了,毕竟小孩子,筷子点上罗锦棠的脸颊:“羞羞,你可真是羞。”

罗锦棠立刻虎了脸去揪罗念堂的耳朵,俩姐弟打到了一处。

因着这点小插曲,一家人于饭桌上短暂的欢腾了起来。

陈淮安拎过那坛子蒙着红布的酒,于灯下笑了笑,还未揭布,便见罗锦棠极轻蔑的笑了笑,扭过了头。

他上辈子也非好酒,但少年时一个秀才都考不中,又一直过的不顺心,中年时又因为官场应付,吃了半辈子的酒,别的方面倒也没坏过事。

唯独叫罗锦棠差点扯掉他一只耳朵的那个外室和外子,却是吃醉酒坏了事才得来的。

将那坛子推到丈母娘身边,陈淮安道:“不瞒岳母说,我戒酒也有多日了,这辈子从此也再不吃酒了。”

毕竟十年的夫妻,罗锦棠猜陈淮安是在为他当初那外室,最后大摇大摆嫁进相府的黄爱莲,和他那唯一的儿子而伤神。

虽说心里发酸不肯承认,但陈淮安那儿子,当年虽才不过五六岁,可确实是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母凭子贵,黄爱莲正是应了那句话儿。

62.黑道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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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再多买一点点,你就能看到我的更新了哦。  要说起这读书,便又是罗锦棠的一重恨。

上辈子陈淮安总说饱暖思□□是人之常情, 吃饱喝足了,每每还得在床上折腾她半夜, 人人三更都上床睡觉了。他像头细嚼慢咽的野兽, 折腾都她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才爬起来点灯,装模作样的读书。

及至他乡试考了个二百五, 锦棠还暗自愧疚了许久,以为是因为自己当时才流产过,在床上空了陈淮安一个月,没叫他吃饱过的原因。

陈家三兄弟, 嘉利和嘉雨都是举人,就陈淮安是个纨绔, 她是个白身。

齐梅哪一日不说是她带坏了陈淮安,她自己又何曾不是整日的埋怨自己,如今想来,真真一场笑话。

陈淮安亦步亦趋的跟着锦棠, 柔声道:“记得当初陈嘉利中举,人人都叫大嫂一声举人娘子,你背着人抹了好久的眼泪。

这一回, 我非得中个举人回来, 也叫你做个举人娘子, 不信你瞧着。”

锦棠立刻止步,侧觑着陈淮安,红唇轻掀,吐了两个字儿:“和离。”

陈淮安上辈子伤罗锦棠至深,没想过一时半回能暖过她的心来,语重心肠道:“不止孙福海,肯定还有很多人惦着你的酒肆了,再说了,你家连个男人都没有,有我在,至少可以替你挡挡酒肆里的登徒子们,不好吗?”

就当他是个麦田里的稻草人,至少还能用来吓唬鸟儿了,陈淮安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不好,和离,滚回你家去。”

就在正街的大牌坊下,陈淮安疾走两步,截在前面:“还是说,你不顾葛青章那强蛮刁横的老娘阻拦,这辈子拼死也要早早与我和离,嫁给他?”

“我何曾?”锦棠调子立刻高起来,随即又压了下去:“我只求你这辈子不要招他惹他,但徜若你还敢像上辈子一样取他的命,我……”

“如何?”陈淮安再靠近一步。

比起统摄十二卫兵马,九边总兵,能与文官集团抗衡的大都督林钦,她在脱离他之后,最想嫁的人其实是葛青章。

打小儿一个泉眼里凫过水,一张炕上睡过觉,一个碗里刨过饭的,青梅竹马。

但是就在她和他和离的那夜,葛青章掉入护城河中,溺死了。不过,阴差阳错的关系,这笔烂账锦棠也算在他头上的,陈淮安亦不曾辩解过。

毕竟他身上人命多的是,冤死鬼也多得是,不在乎再多背一条两条。

至于锦棠,因为这个,倒是实心实意的怯他。

陈淮安这相貌堂堂的二世祖,纨绔,锦棠上辈子见过一回他在自家后院杀人,那个血污劲儿,恶心的三天不曾吃下饭去。

毕竟他上辈子是真的把葛青章给杀了,而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她在和离的哪夜,和葛青章一起吃了回酒而已。

所以,罗锦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淮安再耍起愣,要如今就动葛青章的性命。

她要哭,那眼皮子就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