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和朋友出去玩,他总是默默奉献的那种,照顾到每个人吃饭喝水、拿东西、照相、看护小孩。

他从来没否定过我的任何朋友,甚至我夜里出去吃饭到一两点回来,他也只是问:“门关好了没?”当然,我只有两次那么晚回来。

我的袜子总会丢一只,他的签字笔也会被我用的找不着,他就叹气道:“哎,以后我帮你脱袜子,我就不信了我。”

没有责备。

我觉得我经常犯白痴级错误,比如出门没带钱包钥匙之类。他就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在登机前一秒告诉我你护照没带,所以,哼哼,我也一定早有准备。

也会有争吵。

通常是原因不明就争执起来,接着很快偃旗息鼓。

我只摔门跑出去过一次,还是跑上楼找人去聊天(嗯,我承认我有时很恶劣)。等我回家他还没回来。

纪念日(2)

几点我忘了,反正很晚的时候我觉得脸上很凉,睁眼看到他蹲在床边哭了。

我很后悔,不该让男人流泪!

过了很久,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分别从东南西北方向走出两站地找我。

他的朋友对他都很尊重。

十年前他就从中科院出来自己做生意了,圈里口碑不错,只是他身边出国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他却说:“父母在,不远行。”

……

他是一个坚持的人,没有诺言给我,只坚持做他该做的事情,很少改变。

他经常回忆刚遇见我的情形,是的,他说得很清晰,就像昨天才遇见一样,我只是听着,只是听着,他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只是听着,真的,他从来不知道,我也一样!

今天,我们结婚十一年了。

给老婆的一封信

亲爱的老婆:

看着你象孩子般无邪的睡容,我感到无比的幸福。你是在睡梦中的,眼睛成了两弯美丽的弧,嘴角微微上翘,可爱的双手仍抓着我的胳膊。是啊,我们彼此相依,从那天彼此凝视许下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开始,我们竟如此地依赖对方,尽管我们常常忽视,尽管我们甚至互相伤害,尽管我们常常疏于言辞,尽管脸上流着晶莹的泪珠……

你是世上最美的,无与伦比。你知道吗,我常沉醉于你湿滑香馨的发间不能自拔,我常在暗夜里遥望你为我长明的灯而热泪盈眶。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你,你如瀚海中的那片绿洲,只属于我的绿洲,在人生的孤独里,我总能感到你给我的慰藉。

好多人说你是我的另一半肋骨,另一半橙子,我说不,你是另一个橙子,你善良、聪慧、勇敢、坚韧,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拥有一个橙子的全部,不是吗?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工作,一起去感受这个世界,你总是那么优秀又充满灵气,我们的相遇不是单个的冲动,而是彼此的吸引,所以,我们不抱怨。

你生气时会用枕头砸我,骂我是只大懒猪,嘟着嘴,不理我,我常常也很生气,但我怎么可以生气呢。那天我们冷战,我下午回来,饭菜在桌上,睡衣在床头,你忍着笑在床上。我吃了饭,洗了澡,穿了睡衣,躺在床下。你不见我,起身,下床,正好踩着我,我死抱着你再也不放。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你了。

外面的世界好精彩,我常面临选择,老婆,我想你也是。而且,我们都还很年轻,欲望如日中天而又缺乏克制,家庭虽已建立,但我们尚在迟疑,这个篮子里应该放些什么,甚至放还是不放。年轻的心常常如流云般变化,是不是只有积累了水和尘,还有时间的念白,才会结成生命的凝重。

我总在想,婚姻是树,那么,浇灌它的水是什么呢?专家、名人、书籍,常常误导我们,其实,浇灌它的水就是需求,需求的满足。生存的需求,生理的需求,爱和归属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老婆,我们相爱相处,归根结底,是对彼此需求的实现,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努力,要上进,要克制呢,人生的漫步,婚姻的成长,不就是需求的不断向上满足吗?有人说婚姻是坟墓,那是他的无能,不断培养自己,培养爱人,你会发现,你慢慢喜欢上这座围城,就如同自由之与法律。

外面下起了雨,天气不再闷热。老婆,我爱你,为你我写了这许多的字,是为思想、行为之根本。

顺颂

夏琪

爱你的老公

二零零六年的某个夏夜

谁赶走了我的爱人?(1)

阿嫫跟南开又吵架了。

阿嫫又哭了,依然是空洞地流着泪,毫无内容可言。只是有个声音悄悄对她说,该哭了,快哭吧。然后,她便顺从地流下了泪。

看着叫做南开的那个身体晃出门外,她又开始想念从前那个叫做南开的人。现在指挥这个身体的人一定不是南开,一定是他把南开赶走后才霸占了南开的身体。阿嫫恨恨地想。这个人,他总是跟我作对,我说冷他就说不冷,我说该吃饭了他偏说不饿,我要睡觉了他偏偏打开电视。这个人,多么可恶。

晚上,那人回来了。他看了看餐桌,就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另一只手还不时从碗里衔起几根咸菜丝放进嘴里。阿嫫冷冷地看着他。瞧,他连手也不洗就吃饭,那双手还不知在外面碰过什么东西呢。我的南开从来不是这样子,他总是先用香皂把手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才坐下来吃饭,并且他总是有条不紊地吃,从来不用手抓咸菜,有什么好吃的他总要先用筷子轻轻挟起来,放到我的碗里,然后自己才开始吃。哦,我的南开,一个多好的人。

要睡觉了。阿嫫看着那人只觉得不舒服,她就早早地钻进了被窝。可是,被窝里竟是这样凉,阿嫫的身上立刻就起了一层“小米”。她不想让那人看出她怕冷,便装做若无其事地探出胳膊。其实,阿嫫是极怕冷的。她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儿,裹得严严的,可还是有冷风从什么地方钻进来。躺了好长时间,她的手脚仍是冰凉,更是丁点睡意都无。终于,那人似乎也倦了,走到床边,脱下鞋子,又在脱毛衣毛裤。他在脱毛衣的时候,套头的地方似乎出了点儿问题,他的两只手使劲地拽毛衣袖子,可头还是裹在毛衣里出不来。他索性就把捋到头上的毛衣重新放下来,从脖子那地方先脱起,把头先抠出来,然后再脱袖子。他就这样折腾了好长时间,才露出一个光光的上身。阿嫫眯眼瞅着他刚才狼狈的样子,一直在心里偷笑。哼,这人真笨,毛衣都脱不下来,叫你冒充南开。一会儿,那个热乎乎的身体就进了阿嫫的被窝,阿嫫身上的“小米”慢慢都被赶跑了。这个温暖的身体让阿嫫很舒服,她立刻蛇一样攀了上去。她几乎是满怀柔情地想,这是南开的身体啊,这才是我的南开。那人也伸过胳膊来,把阿嫫揽在怀里。阿嫫枕着厚实的胸膛,身上也不冷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阿嫫一睁眼,看见那人乱糟糟的头发,紧皱的眉头,眼角边还留着两粒眼屎,一边一粒,像两个小人儿蹲在那里笑阿嫫。阿嫫心里禁不住一阵发寒,天哪,我居然跟这人睡了一夜。这人哪是南开啊。南开,那是我的丈夫啊。他的头发从来都是光洁油亮,一丝不乱,他的双眼总是盛满浅浅的笑意,衣服上飘着清洁的香皂味。阿嫫忙转头,留给那人一个淡漠的背。

阿嫫套上毛衣,坐在床上不想动。冷风从窗缝里挤进来,侵吞着她身上的热量。她觉得该把窗缝贴一贴了。她愈想就愈觉得紧迫,下床找出胶带剪刀,就动手干起来。她望了一眼那人,他还在昏睡。阿嫫觉得这样浩大的一个工程理应由那人来做(她觉得把大窗户上所有的缝贴起来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浩大的工程),可她是不会求他的,让他自己后悔去吧(但愿他会良心发现,这个可恶的人)。她夸张地把胶带撕得吱吱作响,期望把那人吵醒。她甚至是宽容地想,只要这个人现在起来帮我把窗户贴好,我就会原谅他。她一边想一边做,手不小心被窗户上一个尖尖的铁钉头刺了一下,血流了出来。她非常非常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哎哟-”。她哀哀地望向那人,心想,只要他过来握一下我的手,我就会慢慢接受他的。但是,但是,呀,那个昏睡的人啊,他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含糊地问了一句,怎么啦?便又沉沉睡去了。

阿嫫再也忍不住了,她愤愤地盯着那张酷似南开的脸,几乎是有些暴怒了。她恶狠狠地扑到那人床前,呼地一下把被子全掀开,怒冲冲地问:“说,你说,你把南开藏哪儿了,你把他赶到哪里去了?”

谁赶走了我的爱人?(2)

可那人只是微睁开眼,奇怪地看了她几秒钟,慢慢地把被又拉过来,盖好自己,然后探出一只热乎乎的手,摸了摸她发凉的脸,含糊地问:“你不冷吗?”

苦涩的是爱吗?(1)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风把枝繁叶茂的大树推搡得只能不言不语了。这使我猛然想起了昨夜的一个梦:狂风骤然吹破了我卧室的窗子,我冷得抱着双肩,呆望着这凄寒的景象……

我跳下床,点了支烟。我从没有刚醒来就在被窝里吸烟的习惯,这次,我却不得不如此。烟是在我深思时才要的。

当我把手中曾与千百万痴男怨女一样历尽磨难获得的,以为代表了幸福的红色证书换成绿色、单人照片的小证时,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在那一瞬间夭折了。历经了十年风霜雨雪磨砺的婚姻在一纸证书上画了句点。

从民政办出来,我们无言地对视了一下,看得出彼此都在一种出奇的平静中隐含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有几许都在极力掩饰的惆怅。我的轻松来自终于逃出了让我感到死气沉沉的家,终于摆脱了家和妻子对我的束缚;而她呢,应该是总算结束了遭受冷遇的日子吧。

站在曾无数次路过的十字街头,她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告诉她准备南下,过一段单身生活。我问,“你呢”,她说先要回去看看年迈多病的妈妈。她断然拒绝我为她叫出租车,却执意把我送上了南下的列车,没有泪水的告别,没说再见,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珍重”,却重重地压上了我的心头。这是对十年的总结,还是怀念?或者是一种无望的期待?

一个人的旅途此刻为什么会感到孤寂和漫长了呢?原来我是这样怕一个人独处吗?我向来喜欢一个人旅行,可以全身心地领略自然的风采,不用照顾这个,惦记那个。我忽然有种强烈的喝酒欲望。在五个小时的旅途中,我竟然喝光了一斤白酒,居然还清醒着!一个让我永生铭记的日子里,我冲出了围城。